尉迟子弟对视几眼,先是点头,随即又压低声音道,“大哥,这胶东虽然不是宁王的地盘,但咱们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城中,短时间还可以,时间一长,怕是要走漏风声。”
他们并非杞人忧天,事实上,这一行人哪怕经过重重伪装,但身上的杀伐之气太过浓烈,很难瞒过有心人的眼睛。
尤其是宁王派系的探子,肯定已经以某种身份渗透到南岱乡之中,那么他们只要察觉到尉迟家族的子弟不在乡内,自然能联想到其他的秘密……说到底,宁王的谍报能力,虽然不如影卫那么强,但在天底下排位的话,也在前五之列。
“我会尽快了结这里的事。”,于梁点头给出了保证,他很早以前就让小吉祥的手下在此处调查了情报,也算是得到了一些不错的消息,省去了不少亲力亲为的功夫。
为了掩饰行踪,于梁再次将队伍细分,只带了少许尉迟子弟在身边,其余的人皆在城外等候,化整为零。
尉迟子弟担心人少了不能保证他的安全,很是商讨了一番,确定了一旦有危险,便能让其他弟兄快速增援后,这才作罢。
此时已经离入城过去了三四个时辰,天色早已黑透,路上半个行人都没,于梁等一行人抓紧时间寻摸客栈投宿。
由于被那李隆基的事搞得没有胃口,于梁独自在厢房中郁闷着,只让尉迟子弟用膳完毕后给自己带一些饭菜上来。
几株香时间后,厢房的门被推开,尉迟子弟神神秘秘的凑进来,于梁瞧得好奇,微笑道,“怎么,你们都吃完了?这么快啊……”
他上楼之前分明记得这些大小舅哥在拼酒来着……
“没,大哥,我们是听到了客栈的其他客人在议论……似乎关于咱们的。”
尉迟子弟摇摇头,飞快的说明来意,原来,他们在大厅中用膳时,几个行商模样的客人在邻座高谈阔论,话题嘛,便是今日来大唐与突厥通商之事。
“嘿,这些人,嗅觉挺灵敏的嘛。”,于梁微微一笑,摸着鼻子道,从时间来看,此时通商的正式公文应该已经张贴到各个州府中,难怪那些商贾会有兴趣。
“是呢,大哥,原本我们也就听个乐子,不过这些人随后便提到了代县那边的事。”
尉迟子弟说到最后压低了声音道,“听他们说,那代州刺史向陛下送去奏折,说境内山贼横行,意图袭击州府来着,这是不是……跟咱们有关?”
于梁微笑着沉吟了片刻,淡淡道,“咱们抢了那厮的私粮,他不敢声张,自然只能将这口怨气往肚子里吞,不过总要从别的地方找些弥补亏空……只是,嘿嘿,这种时候挑事,也算是蠢得可以了。”
他讥笑几句,并未将这消息放在心上,南岱乡那边有尉迟威坐镇,谅对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再说他已经给裴度送去了密信,只要那位大理寺卿依计行事,这位代州刺史的位置到时候坐不坐得稳,还是两可之数。
“嘿,那是,论算计,谁是大哥你的对手。”
尉迟子弟拍了一记马屁,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声道,“对了,听那些商贾说,从代州往这边走的地面上,似乎最近关卡守卫严实了许多,对往来货物和行人不再轻易放行。”
“嗯!还有这事?”,于梁这才重视起来,这些区域都属于大唐内地,没有战乱的话,怎么会无缘无故戒备起来。
“走,我们下去看看。”,于梁决定谈谈那些商贾的口风,没准能得到一些情报。
他与尉迟子弟分开下楼,双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于梁在大厅中假装转悠一圈后,便走到了尉迟子弟口中的外来商贾桌子旁边,笑着搭话道,“兄弟,能否拼个桌?”
这些商贾有些意外,毕竟大厅里空余桌子还很多,于梁这动作,看上去更像是要攀谈什么。
当然,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人察言观色之下,瞧见于梁眉宇间的“贵气”,绝非歹人,当下便笑了笑,让出一个座位上。
于梁施施然坐下,环视他们一眼,笑道,“敢问各位大名?”
这些商贾纷纷答了,自称是从北方而来,带着货物去江南之地倒卖,为首一人,叫做齐云。
于梁眼珠子一转,随口报了个假身份,反正也不怕对方摸底,他主动请客,极尽豪爽,再加上频频劝酒,很快便将气氛活络了开来。
看对方完全放松了警惕之后,于梁这才不经意的谈起了想要知道的问题。
“……诸位从北方来,一路上不大顺畅?”
齐云等人喝得面红耳赤,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连连点头,吐着酒气道,“谁说不是?鬼知道那些官兵们在搞什么,在城门口盘查来盘查去的,就差没把我们这些商队的货物都看个底朝天?”
于梁心中一动,继续问道,“官兵们只查了商队?”
“是,专门找商队下手,我看他们就是想孝敬钱想疯了。”,齐云醉醺醺的大骂道,已经处于伶仃大醉的状态,这话传出去足够让他掉脑袋的。
于梁微微一笑,没有再套话,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始末……根源还是在自己身上。
他在代州黑吃黑了那么多粮食,那代州刺史可不傻,知道这些粮食无论运往哪里,都是庞然大物,只需要沿路设卡拦截,毕竟能追回来。
所以不止是往南方,那厮应该以代州为中心,往大唐所有方向的官道上都搜寻着……他一介刺史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只要向宁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