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而去,陆晴一直低垂着头哭哭啼啼的,过往经过的人无不回顾一二,没一会儿,薛氏就失了耐心,“沉香,送四小姐回去,免得平白招了贵人的埋怨,给侯府惹祸。”
陆晴顿时愣住了。
明明是她受了委屈,难道不是该安慰她,惩罚那个背后阴她的人吗?
沉香上前软语规劝,“四小姐,难得今儿这么热闹,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吧?若是一人留在绿茵阁,多无趣啊?奴婢服侍您匀下妆吧?”
得了台阶,陆晴也只得点头应下,可那一脸的委屈,却更加分明。
及至到了迎风阁,薛氏已是除了白娴妃等人之外到的最晚的了。
收到薛氏意味深长的一瞥,陆晴有些心虚的垂了头,片刻,却抬头去狠狠的瞪了陆樱一眼。
只可惜,陆樱压根没注意她,便连方才下了黑手的白芍,注意到她的目光,也装作没事人一般扭了头,好似在说:就是欺负你,怎样?
若不是顾忌着在场的都是上京城里的世家夫人和小姐们,自己稍有失态就会损及声名,陆晴真恨不得上去掴白芍几巴掌。
恶狠狠的想着,便听闻外头传来内侍的声音,白娴妃等一众人到了。
香风阵阵,此次有幸来行宫避暑的后妃,除却陆太后、裴皇后和睿敏长公主,其他人都是无一缺席的到了。
看到这么大的阵仗,陆樱险些觉得自己误会了白娴妃,她并不是要针对自己做些什么小动作的。
可是,陆樱的想法刚刚升起,白娴妃就用她的实际行动证明给陆樱,她这场宴席,就是鸿门宴来的。
茶过三巡,瑜贵嫔不嫌事多的开了口,“难得今儿这么多人,只说话有什么意思?娴妃娘娘,您可准备了什么节目,让我们大家乐一乐的?”
柔和婉转的目光从殿内众人面上滑过,白娴妃笑道:“本来是准备了两出戏一道杂耍的,可大热的天,看她们飞来跳去的,本宫看着都热。不如,就在这殿内设了彩头,咱们大家随便玩玩儿,如何?”
宫里有宴席时,宫妃们也经常如此玩,不过通常彩头都是元显帝或是裴皇后设的,所以大家玩的格外尽兴。
这会儿,元显帝不在,这些人对争到那头名露了脸也没有了太大的兴致。
但是,娴妃到底是正一品的四妃之一,她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的,当即便有地位低些的妃嫔出声应和起来。
白娴妃一颔首,身边的宫婢便取来了击鼓传花用的小鼓和珠花。
击鼓的人,选了娴妃身边的一个宫婢,以示公平。
游戏开始,伴随着咚咚的鼓声,珠花开始在围坐着的众人手中鱼贯穿梭。
鼓声陡然停下的时候,珠花恰巧落在广安伯夫人手里,她笑了笑,起身冲白娴妃行礼,“臣妾才疏学浅,不如,让小女手书夏宴诗词两幅,博大家一乐。”
白娴妃点头,韦秀妍含羞上前,双手各执一笔,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完成了两首诗。
右手那首是自己做的,左手写出的那首,却是默下的古代大家的诗。
不过,双手同书已是极大的能耐了,诗词上稍有欠缺,也是瑕不掩瑜。
夸赞了韦秀妍几句,白娴妃微一示意,鼓声再次响起。
每逢珠花落到自己手上,陆樱都觉得,那鼓声要停了,可惜,转过了五六圈,都没有要停的意思,陆樱险些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而这转过的这几次,每逢珠花落在夫人们手里,她们都会让自家的女儿代为表演。
瞧着那些夫人或得意或谦虚的表情,陆樱似是有些明白了。
此刻殿内在的夫人,不是宫里的贵人,便是上京城里有些身份的贵夫人,自家女儿多一点儿表现的机会,就等于是多了一份宣传的机会,只要表现得当,回头一传十十传百,还怕自家女儿没有好名声,将来得不到一份好亲事?
原来,只有自己心里是不情愿的,别人家都对这游戏盼望的紧呢。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陆樱不由在心内暗自祈祷:表现的机会,都给她们吧,成全她们吧。
一遍还没念完,就听见耳边的鼓声猛的一停,而那朵珠花,恰巧落在了她裙裾上。
回头一看,正对上陆晴挑衅的目光。
“哟,这不是前次陛下夸过颇有才情的陆六小姐吗?”
瑜贵嫔笑出了声,“不知道这回陆六小姐又有什么佳作?也好让咱们都见识见识。”
还没开始,就给自己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回头,自己表现的好了,是元显帝识人有明。
表现的不好,怕就是陆樱鱼目混珠,混淆视听了吧?
听出了瑜贵嫔话里的意思,陆樱毫不露怯的起身,站至殿中央默背了一首李清照的词。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残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殿内一阵静谧。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殿中这些人,哪个不是从小就学习诗词歌赋的?当即,便都细细揣摩起这首词来。
越往深处想,便越觉得每一个字都经得起琢磨,想要替换掉一个词或是一个字都不能。
瑜贵嫔面上讪讪的,似是没想到陆樱真的出口成词,而且还是好词,借着喝茶的功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