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坐……”
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陆樱坐,陆澄低下头,专注的写起了手里的条陈。
有些心虚的喝着茶,陆樱再抬头看看父亲,便觉得这等待让她更加忐忑。
而写着条陈的陆澄,也暗里注意着陆樱,见行事向来胸有成竹的女儿忽的露出了这样一幅心里没底的模样,顿觉好笑。
写完条陈,自拿了帕子净了手,陆澄过来坐在陆樱旁边,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头道:“有心事?”
往日这般情况,等陆澄过来的时候,小半碟子的点心都已经进了她的肚子了,今日却纹丝未动。
陆樱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一脸沮丧的问陆澄,“爹爹,您唤我来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吗?”
跟她绕起了弯子,眼看她都不敢直视自己了,陆澄忍俊不禁的问她,“心虚了吧?”
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陆樱动动嘴,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似乎说的越多便错的越多。
连她自己都觉得,按着这个时代的规矩礼法,她不是被罚去祠堂面壁思过三五日,就是禁足一月以观后效。
当然,浸猪笼还是很远的。
转了转眼珠,陆樱抬头问陆澄,“爹爹,那日平王跟您说什么了?您怎么就允许他私下来见女儿了?”
陆澄微一沉吟,实话实说,“他说,他有一样东西落在你那儿了,想要索回。”
落东西了?
陆樱一脸的迷糊,好半天,想到了他那一番没头没脑的调侃,和之后猝不及防的表白。
如果当着他的面问,他肯定会说,他把心落在她这儿了吧?
没料到他会这样大胆,也没料到父亲为什么真的信了他的话让她来见他,陆樱觉得这段时间她脑子不够用的次数有些频繁了。
“那爹爹信了?”
陆樱很是不解。
“不信又能如何?”
陆澄失笑,“平王此人,面虽冷,可为人却最是坦荡。便是我不许,他定也会寻了别的机会见到你,既然他光明磊落的来与我说明,可见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我允了。”
与其让他自己想法子在外头与陆樱相见,倒不如在自家的地盘上,可控性也强些。
一颗心砰砰的跳着,生怕父亲问她平王都说了什么,陆樱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
陆澄笑着,心里却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
其实,唤陆樱来之前,他心里是存了一分侥幸的,只想着,是平王的一厢情愿。
可瞧眼下的情形,这两人怕是一个有意一个有心,都已经陷进那张网里了。
“你可知,平王与我说了什么?”
轻声问着,便见陆樱摇了摇头,也不知她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陆澄径直说道:“平王说,他心悦你已久,所以,希望我给他这个机会,成为我的乘龙快婿。”
石破天惊。
陆樱险些惊掉下巴。
如果说平王对她那番表白已经太过让人不可思议,但怎么说还好理解,毕竟,私定终身的事话本子里也是常有的。
可是,八字还没一撇,就跑到长辈面前去袒露心扉,这实在算得上是惊人之举了。
“那……那爹爹怎么说?”
陆樱一副石化状态。
抿了口茶,陆澄徐徐开口,“我告诉他,我陆澄的女儿,除了自寻了出路的那一个,其他几个,不与人做小。”
自寻出路,说的是做了太子侧妃的陆晴。
行宫的事,平王肯定是知晓的,所以,哪怕事后粉饰太平的掩住了一切,但是平王肯定是知晓内情的。
所以,陆澄没打算瞒他,更是言语明白的告诉他,陵山候府的小姐,除了陆晴,其他几个都不可能给人做妾。
平王若是真的喜欢陆樱,那么,便要以正妃之位来迎娶她。
陆澄话里的意思,平王定是明白的。
所以他说,他的正妃之位,给她留着。
原来,是父亲有言在先啊。
心里暗自想着,陆樱有些微微的沮丧,不期然的就问了出来,“他什么时候跟父亲说的?”
“见你之后,离开侯府之前。”
不疑有他,陆澄实话实说。
竟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脸颊微热,陆樱掩饰一般的起身拎了紫砂茶壶过来,给陆澄添了茶。
“你怎么想?”
陆澄问陆樱。
手一抖,茶壶里的水便倾到了桌面上,陆樱手忙脚乱的放茶壶擦桌子,慌乱的模样,与从前那沉稳淡定的她相比,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我……我……”
结巴了半天,陆樱局促的撕着衣襟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不做他想。”
可恶……
低声咒着那个给自己带来此刻窘迫的人,陆樱只觉得,这一年来的沉稳懂事,在这一刻被毁了个一干二净。
陆樱的神态,和她此刻在想什么,陆澄知晓的虽不详尽,可也能猜个大概,心中更觉有趣。
这件事,换作陆晴或是陆琦陆芸,定要为自己攀上了平王而感到自得不已,此刻定会是一副洋洋得意等着自己夸奖她们的表情,唯有陆樱,更在乎的是家人,唯恐因此而让家人觉得她从前的乖巧本分都是装出来的。
“平王说,他所求不多,只求我们别在这一两年内将你嫁了,他自会想法子求娶,总要让你正大光明八抬大轿的嫁入平王府,成为唯一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所以,我应了……”
知晓此刻的陆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