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讲究,我送的东西,他未必瞧在眼里。不过出门在外,身上多带些银两总是好的,你把这个锦袋送去给他,就说……就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让他带着,有备无患。就算,就算是我借给他的。”
与李君钲不同,凤无双这个人像个谜团什么,陆樱一直觉得看不透他,所以遇事也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白芍接过锦袋揣在了怀里,“小姐,是现在就送过去吗?”
陆樱点头,“就现在吧。”
说完,摆摆手,起身走到软榻边躺了下来。
白芍看着,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
跟在陆樱身边这么久了,她似乎从来没见过她这般低落过,哪怕那时****进宫被昌平郡主欺辱折磨,她也一副不放在心里的淡定模样。
可如今,虽然她什么都没说,白芍却能感觉到,她是不高兴的。
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伤感,而疏离。
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无从开口,白芍叹了口气,出门拉着竹清两人嘀咕了几句。
屋子里,陆樱合眼躺着,却觉得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在温暖幸福中浸泡的太久,她的心,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坚硬了呢。
还是陆鹰时,莫说身边走马观花一般的换了那么多人,便是生老病死,她也颇有些看惯了的感觉,没有什么能让她太过伤心。
而现如今,李君钲的别离,似乎在她心口上扯开了一道口子。
继而,陆瑶的痛苦,凤无双的离开,让那道口子渐渐变深,露出了里面鲜活的血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果然,人有了盔甲,也就有了软肋。
轻叹了口气,陆樱便听见屋门口还有白芍和竹清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喊道:“白芍?”
“小姐,奴婢这就去……”
话音刚落,人已经奔出了院门,屋门口,竹清哑然失笑。
白芍骑马赶到暗香浮动的时候,正看见店铺内腊梅山茶等人神情怏怏的,一问才知,凤无双已经走了。
心下大惊,知晓自己若不是耽搁了那会儿,此刻可能刚刚赶上。
误了事,以陆樱这几日心情低迷的模样,自己会不会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可就不好说了。
问清了凤无双是从哪个城门口走的,白芍二话不说,纵马飞奔而去。
堪堪赶到南城门处,正瞧见凤无双在和两个武士打扮的人说话。
“凤东家……”
疾声唤着,眼见凤无双回了头,那两个武士却瞬间怒目相对,白芍脚下微顿。
“我去去就回……”
摞下一句,凤无双转身走到白芍跟前,“怎么了?有什么要紧事吗?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左右四顾,见无人注意自己,白芍掏出锦袋递给凤无双,“小姐给您的。说出门在外身上有钱不愁,还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让您带着有备无患。”
带着一股如沐春风的笑接过了锦袋,凤无双只摸那厚度,就知道这是他上次给她的那些银票。
这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全部家当了,她竟然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都给了他。
这样的认知,让凤无双因为别离而染上的愁绪,稍微化解了些许。
打开锦袋,将里面的银票取出来递到白芍手里,凤无双将那锦袋揣在了怀里,“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说罢,再无一言,凤无双转身离开,冲那两名武士挥挥手,一行三人纵身上马,疾驰着奔向远方。
而道路两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队黑衣武士,在凤无双经过后,整齐有序的跟了上去,一眼望去,倒像是护卫队似的。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白芍低头望着手里的那一叠银票,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到一股凉风从耳旁掠过,她才一个激灵,将银票收在了袖袋里。
打马回到侯府,正瞧见小黑从头顶掠过,白芍知道,定是小黑又得了什么消息去告诉陆樱了。
只觉得袖袋里那一叠银票滚烫灼人,再想想自己出门前陆樱那低落的心情,白芍脚步有些踌躇不前。
陆樱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哪怕自己办砸了,她也不会责备自己,可是,白芍潜意识里还是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想让小姐的坏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可是到了潇然轩院子里,便听见了陆樱惊喜的声音。
探头一看,小黑落在陆樱的肩膀上,温顺如小鸡一般的点着头,站在廊柱边的陆樱,浑身上下都透着巨大的喜悦。
虽不知晓是什么事,可能让陆樱高兴起来便好,白芍这才进去。
直等到小黑挥着翅膀飞走了,白芍跟进屋,将那叠银票递了回去,“凤东家只留下了小姐的那个锦袋,银票还给了奴婢,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白芍有些惴惴的。
陆樱笑笑,一脸释然的接过银票,锁在了匣子里,“他不要,肯定有不要的道理,凡事尽心就好。”
说着,陆樱回头问白芍,“你说,我要是出门一个月,父亲会准许吗?”
一个月?
白芍摇头,“小姐一个女儿家,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天都是不行的,侯爷必不会允准。”
陆樱低头沉思片刻,皱着眉头起身朝外去了。
白芍心里着急,顾不上多问,一路跟着她,到了远山斋。
正是年前,公务繁忙,陆澄正在书房里忙碌,陆樱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被唤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