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刘嬷嬷来了……”
素清庵东南角那个僻静的小院落里,陆樱正抓着巴小米喂落在院子里觅食的鸟雀,应声转过头去,就看见竹清引着一位嬷嬷来了。
定睛一看,竟还是胡婉婷的乳母,刘嬷嬷。
“怎么是您亲自来了?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陆樱心里下意识的一紧。
刘嬷嬷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意,“少夫人有喜了,却又惦记着六小姐这里,别人来都不放心,这不,老奴就亲自跑一趟。”
“大嫂有身孕了?真是好事儿,祖母和母亲一定欢喜极了……”
这还是陵山候府这一辈儿上的第一个孩子呢,等孩子出生,陆老夫人就是四世同堂了,更别说薛氏盼回了儿子,如今又有了孙子或是孙女。
陆樱高兴的说着,和刘嬷嬷一起进了屋。
环顾一圈,屋子里布置的素净极了,与侯府的潇然轩相比,简直称得上是简陋了,可陆樱脸上一点儿不耐都没有,刘嬷嬷心里对这位六小姐,又高看了几分。
将家里人的情形逐个说了一遍,刘嬷嬷取出了一封信,“是从驿馆送到侯府的,少夫人问过了,驿馆那边说,是从北疆送过来的。少夫人便让老奴把信给六小姐带过来,您若是有回信,老奴便等一日,等您写好了一并捎回去,少夫人好安排驿馆那边送信。”
北疆来的,自然是李君钲的信。
一别半年,这是陆樱第一次收到李君钲的来信呢。
掩饰不住的讶异,陆樱顾不上说话,忙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
飞扬的文字,一如李君钲的真性情,八张纸写就的长信里,酸甜苦辣尽在其中,陆樱随着李君钲那些真实的话语,将北疆的生活简略的经历了一遍。
再合上信纸,陆樱抬起头看向刘嬷嬷,“大嫂有了身孕,身边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嬷嬷是她最信任倚重的人,快回去服侍着吧。我的回信写好了,让人送回去。”
胡婉婷虽没见过那位九皇子,可她却相信陆樱得为人,哪怕陆樱已经和平王订了亲,她也不认为陆樱会和九皇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牵连。
所以,收到信,她才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来送信。
陆樱领她的情。
刘嬷嬷明白陆樱的意思,略坐了会儿,将带来的东西交代给竹清,便起身回府了。
送走了刘嬷嬷,竹清回来叹道:“夫人和大少夫人隔两三日就往庵里送一堆东西,小姐,咱们不会真要在这素清庵里住三五个月吧?”
“有什么不好的吗?”
陆樱一脸的不以为然,“又不缺吃少穿,你就当是在侯府里不就好了?没有那么多的人情往来,我还觉得自在呢。”
竹清失笑的摇头,自去忙活了。
傍晚时分,陆樱收到了平王的飞鸽传书,也就知道了端木婉身上发生的“离奇”事件。
“咎由自取……”
一想到端木婉在平王身上使了那样的手段,陆樱就有些气愤。
好在是平王,若是换成旁人,此刻端木婉定是在得意的笑吧?
也幸好是平王……
心里又是解气又是庆幸,陆樱看着那密密麻麻写了小字,将事情始末说的详尽细致的纸条,心中越发温暖。
信末,平王的一句话,让陆樱讶异的翘起了嘴角。
元显帝有意将端木婉许给十二皇子。
对十二皇子,陆樱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生母是个宫中的低位妃嫔,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是故,十二皇子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宫中的皇子,年满十八岁就会封王,然后出宫建府。
这位十二皇子今年才十五岁,如若真是定下他与端木婉联姻,皇家要么就是打破惯例,早早的给十二皇子封王建府,然后与端木婉成婚。
要么,就是供养着端木婉,三年后成婚。
当然,如果端木婉没有做出那样的事,前者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可如今她与太子有了首尾,恐怕,这门婚事是不成的了。
可是再转换一下思维,南靖千里迢迢诚意十足的送了公主前来联姻,端木婉若是成了太子的侧妃,南靖又岂会甘心?
做十二皇妃,便难保如今这桩情事将来不成丑闻。
做太子侧妃,又对两国结盟不利,元显帝是不会做这种自损颜面的事的。
孰是孰非,一切,也许只在端木婉的一个念头。
不过陆樱已经可以想象,无论端木婉是做了太子侧妃,还是做了十二皇妃,都将视自己为仇敌。
因为,她的本意是要做平王妃的,被平王摆了这么一道,她怎么可能忍气吞声的咽下这一口气?
算计不过平王,她这口恶气,也只能转嫁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无所谓啦,陆樱又岂会怕她?
正好,她算计平王这件事,也让自己很不爽呢。
你若是不识趣的要来找麻烦,那我自然要珍惜机会不是?也好叫你知道,话可以乱说,饭可以乱吃,男人却是不能乱碰的。
碰对了,便是一桩好姻缘,碰不对,那可是要自毁前程的。
暗自想透,陆樱起身坐到书桌后,提笔刷刷刷几个字。
夜幕时分,渺然轩里静坐着的平王,收到了陆樱的回信。
看到纸条上那几个大字,平王摇头失笑。
“知悉。表现不错,我心甚慰,请再接再励。”
也就这丫头,能沾沾自喜的这般说话了,偏偏他就吃她这一套。
像是得了糖吃的小孩子,平王看着那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