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车马颠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终于在临近傍晚时分,马车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元显帝等人自然是歇息在驿馆里的,而其他人便依着家世身份在郊外安营扎寨。
无论是按东林王府这边算,还是按陵山候府算,陆樱自然都是能在驿馆歇息的。
只不过,让她很不高兴的是,她的住处和霓裳安排在一起。
一进的小院落里,霓裳住在了正房,陆樱住在东厢房。
几乎是前脚进了屋子,后脚,霓裳就追了过来。
“陆樱,你没想到自己会落到我手里吧?”
厉声说着,霓裳攥紧手里的软鞭,面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盯着陆樱那张肤白如玉的面庞看着,越看越觉得平王定是被她这张脸所迷惑,霓裳气急扬鞭,鞭子直愣愣的朝着陆樱的脸蛋飞去。
“砰”的一声,鞭子从头顶扬起的瞬间,将悬在横梁上的一个竹篮打翻,顿时,竹篮里的杯碟兜头朝霓裳砸了下去。
头顶一声闷响,霓裳下意识的躲避,却依旧没躲开。
一记剧痛传来,只觉得眼冒金星,霓裳呆呆的看着碎在脚边的一个酒壶和两个小酒杯,还有那沾在她靴子上的几根黑乎乎的菜,半天没回过神来。
鼻前是又酸又臭的味道,头上也怪怪的,霓裳晃晃头,十几粒花生米暗器一般飞了出去。
素来爱干净的霓裳被这一幕震得有些发愣,握着软鞭的手抖了又抖,气急败坏的转身奔出了屋门,随后,响起了她吩咐丫鬟准备热水沐浴的声音。
陆樱和白芍面面相觑,看着头顶那依旧缓缓摇晃着的铁钩,和地上那一片狼藉的酒菜,一脸的忍俊不禁。
“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样快……”
白芍笑着,起身几步到了窗边,小心翼翼的打量起了外头的情形。
第二日,陆樱出发的时候便再未看见霓裳,便连第三日,都没瞧见她的踪影。
心里奇怪,晚上扎营的时候,遇到老东林王,陆樱便随口问了一句,这一问,才得知霓裳早在驿馆歇息的当夜,便带人先行了。
“您就不担心吗?”
陆樱诧异的问道。
老东林王笑呵呵的摇头,“那丫头胆大妄为惯了,谁也管不住她,不过她身边的人都是得力的,所以,倒也不碍事。”
陆樱便知,霓裳在那东林,是混世魔王一般无法无天的所在。
没了霓裳来寻麻烦,陆樱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陆樱就为自己天真的想法付出了代价。
第二日刚钻进马车,便看见霓裳端坐在那里,陆樱那句“你怎么会在”刚出口,便觉得鼻前一阵清香,顿时晕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只知道这迷迭香好用,却没想到见效这么快,霓裳简直有些喜不自禁了。
对上满脸怒意想要对自己动手的白芍,霓裳一把抽\/下了缠在腰间的软鞭,可是,不等她挥出鞭子,白芍眉头一皱,也软绵绵的晕了过去。
一主一仆,一个歪在车厢角落里,一个匍匐在她脚边,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霓裳禁不住得意起来。
陆樱再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看着陌生的房间,陆樱表情恬淡,似乎丝毫不为自己出现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感到奇怪一般。
“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霓裳站在门边上,好整以暇的问陆樱。
陆樱笑了笑,“这样的事,我从前经历过许多次了,可是每一次都化险为夷。郡主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霓裳早就打听清楚了陆樱和昌平郡主之间的恩怨,而当日她也想将自己如今做的这一切栽赃在昌平郡主头上,后来得知昌平郡主已经卧床不起,这才歇了心思。
此刻再看见陆樱这幅胸有成竹似乎丝毫不担心的淡定模样,霓裳顿时心中来气,说出口的话语,便愈发不留情,“陆樱,等你再回去,你知道你将面临的是什么吗?”
“陛下钦封的明和县主,未来的平王妃,竟被歹徒强掳至荒郊野外几日未归。虽最后平安归来,可是,你觉得,皇家还会聘你这样的女子为皇子妃吗?”
一语说中要害,霓裳脸上显出了几分狰狞,可是,预料中的情景却并没有出现。
她以为,陆樱会面色苍白,会惊慌失措,会痛哭求饶。
可是,什么都没有。
陆樱依旧安静的坐在那儿,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一副如看白痴的表情一般看着她。
“郡主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
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陆樱笑道:“我父母疼我,知晓我遭遇大难,往后只会更怜惜我。至于婚事,本就不是我求来的,是皇家御赐的,发生了这样人力不可违的事,要丢,丢的也是皇家的脸,谁还能指责到我头上来不成?哦,不对……”
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陆樱一脸懊恼,“最丢人的不是皇家,是平王殿下才对。”
眼见霓裳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陆樱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缓慢,似是为了让霓裳听得一清二楚,“我已是平王妃,只不过还未过门而已,我遭遇了这样的事,哪怕皇家厌弃了我驳了这门婚事,可我是平王妃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你说,平王殿下会如何?”
先头的王妃早早去了,新王妃还没过门就发生了被歹人掳走清白不保的事,哪怕取消了,平王也面上无光。
即便皇家另选了风光明艳的新王妃,恐怕陆樱这档子事也会在上京城里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