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易婳垂下睫毛,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想,她一定不会辜负这个全心全意只为了她的男子。然而,时光不可能重来,不经历残酷的现实,她也不可能分辨出谁对她才是真的最好的。
想起纪倾尘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冷易婳忽然发现,其实自己这辈子活得挺值的。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会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这样刻骨铭心的爱着自己。而放眼天下,能够如同纪倾尘这样毫无保留去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又有几个?
她真的是很幸运了。
纪陌生又道:“案子一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有想过去见见你,给你剖析一下利害,让她看清楚谁在爱你,谁在害你。可是转念一想,你这丫头多聪明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啊,从小就跟个小狐狸一样,狡猾狡猾的。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破的谜,那只能说,别人是无法叫醒你的。除非,你亲自受一次苦,痛一次,只有这样,你才会幡然醒悟,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所想象的这样的。”
纪陌生的话,温润在耳,没有责备,没有抱怨,只有一个长辈对晚辈语重心长的教导。
车里的时光仿佛过的很安静。
冷易婳的眼泪就这样浮起来,却已就忍着不肯坠落。
纪陌生继续道:“这些年,倾尘每次外出相亲,都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地回来。那些个小姐们,一个个从爱慕他,到后来哪一个不是对他恨得牙痒痒的?我心里隐约是明白的,他怕是在等着你出来。直到前不久,传来他有女朋友的消息,我才惊讶,并且窃喜,原来这小子是从你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冷易婳抓紧了手里的包包,无言以对。
纪陌生又道:“直到今天上午,你叔叔找上门来,让我们把你还回去。他站在一个亲人的角度,情真意切地说着对你的思念与担心,这里面的真假咱们暂且不论,咱们就先论一个理字:丫头,你是冷家的女儿,你一出狱就被倾尘带走金屋藏娇了,难道你的家人找上门来要人,我们能不给?”
冷易婳的眼泪终于坠落了:“纪爷爷......纪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回冷家去?”
原本听着纪陌生的亲切的口吻,她还以为......她还以为她跟纪倾尘有了一线希望,却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
回冷家......
回到那个阴谋不断、虚情假意、危机四伏的老宅子?
面对过去的未婚夫时不时地带着一岁多的孩子回去串门,让孩子叫她姨妈?
面对那一张张虚伪的、曾经、现在、将来都巴不得她赶紧完蛋的披着亲人面皮的恶狼?
眼前忽然多了一张白色的面纸,她错愕,看见纪陌生抬手对着她。有些局促地接过,擦了擦眼泪,自尊在这一刻一文不值,别扭地错开眼,她对着窗外道:“谢谢。”
纪陌生摇头苦笑:“可是啊,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那臭小子居然带着你把结婚证给领了。现在,你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是我纪家的合法媳妇了。”
闻言一惊,冷易婳迅速扭头看着他,慌乱地替想要替纪倾尘解释:“纪爷爷......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逼他的!”
“哈哈哈!”纪陌生笑了:“少来了,我自己的孙子,什么德性,我会不知道?”
说完,纪陌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若是他知道,你现在护着他,想必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冷易婳:“......”
面对这个老人的话,她总是无言以对。
俗话说得好,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冷易婳这才明白这句话有多对。她难以开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确实有错,人家好端端一个孙子,若不是沾上了她,又怎么会这般让家人操心操神?
而她,竟然连说一句对不起,都会让人觉得矫情、肤浅。
索性,她连对不起都不说了。剩下的,也只是无言。
纪陌生看了看她,终是道:“丫头,眼下的情况,你若是真的为了倾尘好,为了纪家好,你就应该先回到冷家去。爷爷跟你保证,这次你回去,冷邵阳绝对会对你很好,他对你好的真假咱们暂且不论,只要你吃的好、睡得好,那就可以了。他们可以对着你演戏,你为什么不能对着他们演戏?勾践尚且卧薪尝胆十年,你只需暂时忍一忍而已。你可知道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什么?”
“我.......我想跟纪倾尘在一起,爷爷,你会帮我们吗?”冷易婳沙哑地开口,口吻中带着淡淡得乞求。
纪陌生又道:“你们能不能最终在一起,关键是你自己争不争气!”
冷易婳顿时瞳孔一亮,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纪爷爷,您说,小婳听着呢!”
“不管是站在一家之主,还是站在一个爷爷的立场上,我都不可能让他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坏了我纪家的门楣,这一点是不论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既然如此,丫头,你唯一可以努力去做的,也是你眼下最需要的,其实不是时时刻刻跟倾尘在一起,而是要先想方设法给你自己正名!”
“正名?”
“没错。你误杀入狱的原因,是因为别人轻薄欺负你,你失手了,所以按道理来说,你其实是受害者。比起那些故意杀人的、无恶不作的,你的本性还是好的。只是现在这个社会乌烟瘴气的,人云亦云的,几个人说你的坏话,一圈人传开了,久而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