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这两口子真黑,非要扒开我的背包看看里面,结果把咱们那几摞先令全抓了出去,才肯同意送咱们一程。还说咱俩被城里的地痞盯上了,不到天黑就会没命。他之所以收咱们这么多先令,也是等回来后打点一下,以免日后结上仇怨。”
杜莫气鼓鼓地说着,满脸的不情愿。我知道他的想法,那五个尾随我们的黑人男子,若是在荒漠或者草原时敢这么放肆,他只需花费五颗狙击步枪的子弹,便将他们脑壳打碎。
店主虽然这么和杜莫说,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想多讹诈些钱,才不是拿去平息那些屁事儿。我没有再说什么,至少我们还有欧元,到了布阿莱那种稍大一点的城邦,或许社会秩序会好一些,到时我们再兑换一些先令也就是了。
若为了几欧元开枪杀人,确实没那种必要,比洛城的黑人,也有自己的难处和无耐,毕竟我们踩了人家的土地。而且,射杀大不过包容。
店主把小型皮卡开得很快,变色的喇叭像泄气的青蛙叫,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避让,足见这家伙在比洛城有点威慑力。等车出了城西,开进荒郊,便如疾驰的小鸟,冲着布阿莱的方向窜飞前进。
杜莫从后兜的货箱上,撕下一张纸片,横挡在额前遮起太阳的照射,四周视野开阔,放眼望去,依旧是半沙半壤的暗红土地。杜莫望着远处的比洛城,渐渐稀薄在视线上,不免哀声叹了几口气。这家伙期待的一场住宿和进餐,完全泡汤了。
“追马先生,您会不会开车?”杜莫给太阳烤得直皱眉头,咧着嘴巴对我说。“你有想法?”我端着望远镜,观察沙粒飞扬的后尘。
“嗯,有。”杜莫斩钉截铁地说,“店主跟他老婆,在刚才的店里对我很无理,还想要我背上的这把狙击步枪。我说算了,你把钱给我,我们去雇佣别的卡车,他才和老婆一脸堆笑地说,得了得了,看你是外来人,照顾你一下吧。”
杜莫有时心眼儿挺小,在他眼里,这些背挎着步枪只具备民兵战斗力的市民,根本就不堪一击,如此对他刁难,自然滋生了怨气。
此刻,见荒野中除了几丛矮草四下无人,杜莫便想掏出手枪,弄死驾驶座上的店主,或者把他暴打一顿,丢在半路上,由我开着汽车赶往布阿莱。
“杜莫,你要把胸怀放宽大,如果你住在比洛城这种环境里,也会和他们一样。环境造人,不要太责难这些,毕竟你我是匆匆过客,以后与这些人不会再有关联。再说,他还有老婆和小孩儿,支撑着一家店面的同时,也是在支撑比洛城刚见雏形的经济,如果比洛城垮了,周边的村落日子会更难过。”
我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稍稍顿了顿,又对杜莫说到。“你可记得朱巴河畔,木船上那几个捕鱼的孩子?不要敲碎他们的梦想,生活已经够苦了,你不要为了个人情绪,去扼杀别人生活里的任何一丝希望。”
我虽然一身倦意,却对杜莫说了很多,我带领杜莫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开化他。这对人对己都是有益无害。因为,在炎热的非洲大地上,杜莫是唯一和我靠得很近的人。
“追马先生,您看,您快看。“杜莫突然惊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小皮卡后面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另一辆奔驰更快的小皮卡。四五个手持步枪的黑人,站在小卡车后兜,齐唰唰趴在车顶望向我们。
我心中一震,感觉身下的小皮卡在有意无意地减慢速度。我心中登时生疑,难道店主的老婆在我俩离开之后,为了整个吞下我和杜莫的财物,偷偷跑去纠集了店主的朋友们,驾驶卡车追击过来,想在这荒郊野外,把我和杜莫干掉,拿走我们的行李,扒光我俩的衣服,再刨个坑踢进去埋了。
杜莫刚才想掏出的手枪,霎时从屁股后面拔了出来,他一把砸碎小皮卡右侧的玻璃,指着抱在方向盘上的店主说:“快,加速开,不然打烂你的脑袋。你小子比我杜莫还贪财,可惜你惹错了人。”
杜莫怒不可赦,用手枪逼迫着伺机,恶狠狠地咒骂到。“杜莫,警告他别破坏卡车,如果强行停车或破坏交通工具,立刻向他的胳膊或小腿上开枪。没必要杀他,后面那几个地痞似的追兵,倒算不得什么!”
杜莫对着那个驾车的店主,又恶狠狠地哇啦一顿,同时有些恼火地说。“追马先生,这群家伙太嚣张了,不如让他停下车,咱们原地狙击掉那伙追击者。”
我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远处追来的卡车,见上面并无军阀武装的迹象,想来尽是些要打劫外地人的本地恶棍,又淡淡对杜莫说了一声。“不用,把他们甩掉就可以。看那些家伙多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估计都有妻子儿女,杀他们一个罪有应得,就等于毁了一个家庭,殃及无辜的妻儿。”
“嗯!”杜莫不情愿地嗯哼了一声,但并不针对我,而是那些让他恼火的家伙。
小皮卡里的店主,被杜莫凶狠的咆哮吓住了,他黝黑的脸膛滋满汗珠儿,油门儿立刻踩到底,疲软奔跑的小皮卡,再次向前窜动一下,如先前一般疾奔。
这个店主似乎已经明白,眼前的杜莫已经撕破了和善的伪装,他不再是刚才在副食店里讪笑迁就的大黑胖子。眼下四面荒野,仅从杜莫喝斥的狠劲儿,不难察觉到自己真是惹错了人。
即使杜莫不一枪把他打死,哪怕只对他尖瘦的脸颊抽个耳光,那河马脚一般粗大的黑巴掌,足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