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村落摆在眼前时,我杜莫才明白过来,这是城市偏角的贫民窟,原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夜,却不料又落得这步田地。但这一次,杜莫并没怎么抱怨,他似乎对这位黑裙女子格外有好感。
黑裙女人的家,是用几片石棉瓦和舢板搭盖而成,外面虽然破旧,但四周还算得宁静,只隐约听到附近小孩子的哭闹声,及啰嗦妇人的抱怨声。
进到屋内,里面却是干燥平滑的木板,杜莫卸下背包,一屁股坐地躺了下来,同时对那个女人说了几句。没一会儿,那女人更换了衣物,端着一盘瓜果和米饭送了进来。
杜莫呼啦坐起身,笑嘻嘻接过餐盘,摆在我的面前说:“追马先生,您一路劳顿,先吃一点吧。”我和杜莫盘膝对坐,这话听得我有些纳闷,仿佛我们到了杜莫家里。
见那个干瘦的女人出去,杜莫瞪着凸鼓的眼睛,又往朝屋外瞧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凑过脸。“追马先生,这个女人,就是安插在布阿莱的眼球,下一个任务的传承者。”
杜莫神秘而小声对我说,听到此处,我猛然调动眼角余光,透过那扇用芭蕉叶子糊扎的小窗,朝院子外面斜视而望。
“唉!追马先生,您可别激动,若是让他们知道咱俩通了气儿,非把我宰了扒皮不可。”杜莫又表情惶恐,小声安抚道。
“哦,没什么!”看到杜莫突然紧张得要命,我淡淡回了一句,慢慢端起膝前的米饭填肚子。
“杰森约迪这个混蛋,我真操他八辈子祖宗。”杜莫见我无语,转而恶狠狠着骂道。
我依旧不说话,继续吃手上的食物,不管如何,先把肚子填饱,万一待会儿发生什么,也好有体力对抗。
“您还记得吗?咱俩刚踏上留尼汪岛时,在草原上我跟你说过,在南非城,我有个很喜爱的女人。”刚才的杜莫,这会儿泛起满脸愁云。
“记得,你说让一个心爱自己的女人沦为妓女,是一个男人的耻辱。”我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冷冷回答。
“对!那个女人就是她。”杜莫说完,朝屋外耸了耸下巴,声音压得更低。
“她叫朵骨瓦,是我在南非打探消息时,从马路边上买的一个黑皮肤女人。当时身边的同伙儿还笑骂我,说这种满大街装可怜骗钱的女人,在大城市随处可见,只有你这种未见世面的小子,才会信以为真。但我看得出,朵骨瓦当时的眼睛,仿佛已经凝固住了时间,凝固住我的心。虽然我以前受穷,但一旦有了钱,就得大手花一下,不然以后怎么经历大风浪。”
我听完无声一笑,不免觉得杜莫有几分可爱,花五十美金买个女人,对于他这个刚上海盗船、分得钱财最少最可怜的家伙,的确是一次大手笔。
杜莫把整个事情的经过简略告诉了我,这个叫朵骨瓦的女人,当初迫于饥饿,和其它女人一齐躲进货轮,偷渡到了南非城。她举目无亲,没有身份证明,即使在满地黄金的繁华大城市,却赚不到一分钱。
后来,当地外来务工的男子见她有几分姿色,便以食物和住所引诱,使这个女人与之同居生活了半年,用以满足身体上的ròu_yù。可后来,在朵骨瓦怀有三个月身孕时,那个名男子突然卷了所有的钱,跟另一个女人跑了。
朵骨瓦顷刻间一无所有,房东把她哄赶了出来,她一个人流浪在异国街道,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只得跪在熙攘的马路旁求救,写着出售自己,标价竟然五百个兰特!
杜莫又接着讲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下去。
“您想啊,我当时在海魔号上做海盗,已经赚到了五张百元美钞,而且就在靴子里塞着。那个时候,我长那么大,还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一直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女人。想不到啊,在繁华的好望角城,却看到一个只要肯出五十美金就能占有一辈子的女人,那一瞬间,我才知道,金钱对某些人意味着什么。”
杜莫说了很多,我只是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听他无法自控的倾诉。这个黑亮的科多兽,有些想法并不奇怪,南非是一座宝矿富国,好望角又是一座国际性大都市,街道上的每个市民,几乎人人能从口袋掏出十美金,丢给一个拦在路上的乞丐。
但他们钱包鼓鼓,随处可以找到漂亮的小姐,饱尝一番温柔酣畅,谁又愿意购买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或许他们垂涎得更多,考虑得更多。
朵骨瓦这样的女人,在当时只能靠运气,遇到一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肯给她饭吃,给她住的地方,给她五十个美金刚够到小诊所不用麻药打掉胎儿的男人,这些就足够了,那就是她当时要活下来的生命底价。
正因为如此,只有杜莫这种来自非洲贫苦村落、饱受生理需求和精神需求煎熬的家伙,才会觉得用刚赚到的钱,买一个脏兮兮的孕妇回去,以后养起来做老婆,是再划算不过的事儿,显然,他当时最想要的,正是一个器官健全的女人,男人在需要女人的时候,很难克制情感的冲动。
杜莫后来又去过几次好望角,打探那些出港船舶的航次,但他身边跟了其它海盗,所以,他把这个用五十美元买来的可怜女人,供养在了南非某个民租房,从心理上讲,他就算自己有了半个家,有了人生的牵挂。
但是,杜莫在海魔号上交不到朋友,船上那些海盗,不过是些见利忘义、靠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