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箫音,低声且悠扬,带着梦幻。
自听到箫音,眼眸浮现两道只显于梦中的熟悉的身影,李裕宸便是沉浸。
一场梦,于虚幻里带着真实,印着时间永恒的记忆,映出岁月也希望刻下的痕迹,是属于竹箫的记忆的刻痕,更是属于人……由古而至今。
“哥哥。”李裕宸呢喃。
在温暖而熟悉的梦中,他是弟弟,也愿意这样喊,可耳畔却是响起甜甜的清脆声音,仅是听到,便能感受到浓郁喜悦以及喜悦中的关心。
睁开眼睛,视线已经很明亮,一缕缕的光,还透着太阳温暖的线条,有些可人。
天已经明亮,不再是夜晚。
视线稍有偏移,映出一张带着温暖笑容的熟悉的小脸,他心欢喜。
“哥哥。”苦儿再一次喊道。
小脸上挂有浓郁的笑容,在丝丝缕缕的阳光里,充斥着温暖,似有星空的眼眸泛着微光,不被阳光遮掩,很是灵动。
李裕宸从睡梦中醒来,她很开心,浅浅的笑容渐渐浓郁,要与温暖的阳光争一争高下。
“苦儿。”李裕宸微笑,轻声喊道。
双手撑在床上,与身躯一同使些力道,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压抑,快速从床上坐起,视线扫过苦儿,扫荡起四周。
眼眸中的景,不再是拍卖会场,没有冰冷至心的杀戮,也不再是梦境之中,带着宁静与舒爽的温暖……陌生,却又有着丝丝熟悉。
他疑惑,还未出言询问,苦儿便已经开口,说道:“哥哥,这里是平安客栈。”
更多的疑问在他眼眸中闪烁,却没有打算再问,轻轻点了点头,又微微一笑,说道:“天都亮了,该起床了。”还说着话,便是整理着身形。
阳光铺洒温暖的光明,照着浮动白云间的一点青绿,还是初时的模样。
既然是在平安客栈,那昨夜发生的不美好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被随身躯前行而起的微风吹散。
安静的院落,有一间木屋,门窗与墙都是灰褐的色彩,只有简单而又模糊的岁月痕迹沾染其上。
李裕宸走到屋前,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房门便是自行开启。
“前辈!”他喊一声,踏入房中。
温暖的光明由窗户的缝隙透入屋中,陈旧而空旷的屋内泛动似模糊的尘迹,一名盘坐的老人睁着眼睛,岁月与死亡同在的脸庞挂着平静的笑容。
一步步走到刘平安身前,他恭敬抱拳,再次喊道:“前辈!”
站在老人身前,他便感受到丝丝的死亡气息,似乎眼前的老人已经踏入冥界,触碰到了轮回,随时都会远离人世。
“我就快要死了……能再见到你,真的很好啊!”刘平安说话的声音拖得老长,可以清晰感受到话语中的情绪波动。
“前辈!”李裕宸沉声喊道。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张了张嘴,除了之前喊过的熟悉字眼,都无法说出口。
对活了几百年,守着这间客栈,早就知道要死,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的老人刘平安,所有能起到安慰作用的话语,都只是多余。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他从老人这里得到一些东西,知晓一些事情,知道老人的生命快要到了尽头。
如今,还是这里,同一个地方,没有隔多久时间,老人也还是那位老人,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上一次,他就知道老人活不长久,有些悲伤,却是被老人出言化去。
如今,他看着老人,嘴巴有些发堵,言语很堵,心中更堵。
很不安,很不舍,很不愿……
接着,他很想哭。
丝丝水迹在不觉中弥漫眼球,像是很亲很亲的人要离去,难言的悲怆感受浮现心头……
“呵呵,陪我说一会儿话吧。”老人说道。
“嗯。”李裕宸使劲点头。
他感觉鼻子很酸,似乎就快闻到味道,点头表示要陪老人说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微湿着眼睛,听着。
“用不着悲伤,我都活了几百年了,活得太久,早就是该死的了。”老人微微摇头,带着很轻的笑,“生与死,有生便有死,无数人都难逃这命中的注定。”
“我的一生,有过辉煌的曾经,年少时,便是修炼天才,百岁不到,更是晋入无数人渴盼的圣境,超然物外,一路修行,至圣境之巅峰,触碰到道的门槛。”
“可惜,我的名字限制了我继续前进的路,在大危险前心生惧怕,选择一条错误的道路,欲借着安稳度日而领悟我所追求的平安之道,苦苦费去百余年时间,终究未曾踏出那最为关键的一步。”
“若是曾经去拼,有很大的可能,我已经死了,死在追寻道的路上。”
“当然,也有可能,我早已跨过道的门槛,成功入道,成为一名道君。”
老人慢慢的诉说,有着记忆的回想、纠缠,曾经有过的辉煌与现实经选择之后的无奈,还有一分淡去的近乎无痕的入道的幻想。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至于当初的选择,我也有过后悔,一度想要改变,却始终没能够改变,守着这间叫做平安的客栈,守着内心追求的所谓的平安。”
“守了几十年,也想了几十年,本以为能够入道……可入道真的太难,真的太难,真的……太难了……”
苍老的叹息声响起,穿透木屋中的空间,所有的不甘渗入了虚空,还残留下的,与尘迹相伴的,仅是一份感慨,一份渡过了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