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是去大名府公干吗,怎么会在这里?
左超凡揉了几下眼睛,再度定睛看去。
就算肌肉枯萎、奄奄一息,满脸血污,左超凡还是肯定眼前这个死囚就是自己的师父雷猛。
师父怎么会被关进死牢,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大脑好像被天雷劈中,各种念头扑腾翻滚,左超凡好一阵子才定下神来。
他伸出手,运足力气,戳在师父的人中穴上。
武经上说,这个穴位能够激发人体潜能,刺激神魂。
左超凡接连戳了数十下,昏迷中的雷猛终于睁开了眼睛。
“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左超凡使劲儿的摇晃着师父的身体,对方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他不敢造次,再度狠掐人中。
雷猛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但目光涣散,无法说话。
左超凡索性一掌抵在师父的檀中穴上,真气透体而入。
他的修为不过是锻体初期,真气注入对方身体,好似一桶冰雪倾入炉火,没有任何反应。
左超凡不甘心,再度将全身的功力凝聚在二指上,对着师父的胸膛猛力一戳。
雷猛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张口喷出一道黑色血箭。
污血落到稻草铺上,一团稻草瞬间融化。
好啦,师父总算醒了!
左超凡摇晃着师父,想要问个明白。
雷猛嘴巴大张,却吐不出半个字。
死囚都会断经络,封元神,师父说不出话这可如何是好?
左超凡想了想,抓起师父的食指,放在自己掌心,要他以指代笔,写给自己看。
可惜,雷猛实在伤损的厉害,手指无力,一个字也写不出。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左超凡六神无主的时候,雷猛突然张了张嘴,转头望着墙角。
墙角,有一碗白米饭。
莫非师父是要吃饭?
左超凡急忙奔过去,附身端起这碗饭,放到师父嘴边。
雷猛竭力摇头,对着这碗饭眨了眨眼。
左超凡不解,正要大声问个明白,这时背后的门“哗啦”一声开了。
“小子,验明正身了吗?”身后的衙役等的不耐烦了。
“验完了,这就出来!”左超凡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放下碗,临走前又看了师父一眼,对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碗饭上。
左超凡跟在衙役身后,浑浑噩噩的走出死牢,在县衙大院里碰见了师爷。
在定南县衙,最难缠就是这个张师爷。
此人是个落第秀才,心性偏狭,为人刻薄,凡有平民诉讼一律处以重型,但对于有势力的乡绅土豪却极尽拍马奉承之能事。
左超凡本想绕道而走,但对方一步站在回廊中央,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张师爷好!”
“呵呵。”张师爷捋着胡须,两只老鼠眼闪烁着阴冷的光。
左超凡强压下心头的不耐烦,恭敬的低头抱拳,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张师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突兀的问:“见到囚犯了?”
“见过了。”
“你有什么想法?”
左超凡胸口怒气奔涌,恨不得一刀斩了这奸人。念及师父眼下生死未卜,犯不着在这节骨眼上得罪这狗头师爷,他再度强压下这口恶气。
“回禀师爷,我是吃衙门犯的人。县君既然信任我,将此等重要囚犯交给我主刀,我定要一刀断头,不堕了我师父的威风!”
“一刀断头?这是你师父的成名绝技啊?”老鼠眼睛带着三分奚落,七分残忍的欢喜。
“我现在还没这本事,但后天一定给县君老爷一个精彩!”左超凡不卑不亢道。
“好,你去吧。”张师爷一挥手,打发掉左超凡,随即躬身小跑,进入了县衙大堂。
县君坐在椅子上,刚才那名衙役按着陌刀,躬身侍立。
“有事儿?”县君回转头,望着张师爷问。
“大人,我方才试探了一番,这小子有些反常。”
“哦,反常在什么地方?”
“要亲手杀死挚爱亲人,这小子非但没有半点悲痛,反而异常镇定,这难道不反常?”
县君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我让这小子探监,就是要看看这小子是否和那乱党是一伙儿,事实上他毫不知情。”
张师爷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神色,右掌做了个“切”的动作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县君大人请仔细思量!”
县君摆手道:“师爷,我大魏朝律法严明,一切案件都要经过有司核查,你太多虑了。”
张师爷不再出声,躬身退了出去。
---------------
月明星稀,万籁俱静。
左超凡在院子里不停的踱步,额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惊,他深呼吸了几十下,内心方才平复下来。
师父是死囚,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为今之计,要琢磨怎么救他出来。
可是定南县衙捕快中锻体中期的修真者就有好几位,县君大人更是练气期的高手,自己一个人如何劫得了法场,救得了师父?
撒手不管,远走高飞?这更不可能。
自己是孤儿,自幼跟着师父过活,情同父子,岂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时间不多了,我一定要尽快想出办法,不然后天上了法场,一切都来不及了。
左超凡去后院提了两桶水,从头泼下,头脑清醒了许多,他仔细的回顾这见面的每一个细节,手指反复屈伸,像是要把每一个场景都牢牢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