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盯着他谄媚的笑脸,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纪若拙的笑容。同样都是逢迎讨好,怎么眼前这个就这么不顺眼呢?
他皱了皱眉,声音冷淡得很:“几层?”
空气仿佛都随着他的嗓音而凝固,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说:“回二爷,三层。”
“晚上几个人?”顾钦辞又问。
眼镜男飞快地数了一下宴请名单,“不出意外的话,有四位集团老总,两位管理董事。”
别看他面相不招人喜欢,能爬上这个位置,必然是有点真本事的,顾钦辞还没有问,他就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有一位老总是女性,其他五位都是男性。平均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最年轻的比您大六岁,礼物的规格我认为两万元以下为宜。根据我们和各个集团合作的年增收入值折算下来,一万五千元是最合适的外交价格。”
见他说得如数家珍、头头是道,顾钦辞平静的黑眸中聚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凝思,很快便散了,“你倒是费心思了,胡经理。”
胡有方察言观色的本事在四厂可谓是无人能及,眼下却被这位集团来的年轻总经理一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心都拧成麻花了——顾总用这么平淡的口吻说着夸他的话,真的是在夸他吗?
他原以为董事长的儿子充其量就是比别人多见过一些大世面,年纪轻轻能登上管理层的高位,全靠血统里与生俱来的尊贵。
可是远在澳门的他,还没见识过顾钦辞的可怕。
总部的关系错综复杂,几乎是个人就心怀鬼胎,成天处心积虑地算计着如何把海晏的财势据为己有。作为从中制衡斡旋的中轴力量,顾钦辞又岂是这么好哄的角色?
他从小被作为海晏的接班人培养,最懂得利用人心。有时他故意把心思藏得浅,让下属容易揣摩出来,却也不会时时惯着他们。
天威若不难测,还压得住谁?
顾钦辞是个二世祖,却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二爷,这是我分内的工作。”胡有方呵呵一笑,在老板似是而非的态度下,没敢冒然居功。
果然是块做公关的料,顾钦辞眄他一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凌厉飞扬的双眉舒展开来,眉宇间的威仪令人折服,“胡经理成竹在胸,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胡有方一怔,半天才醒悟,这话的意思是把准备见面礼的工作全权交给他了。
那么日理万机的顾二爷大老远亲临金光大道,难道就是为了在楼下的车里坐上一个小时,等着他上楼选好礼物拿下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琢磨的领导,跟顾二爷相处这几个小时下来,他的体会可以总结成两个字——烧脑。
“我去看看珠宝。”低沉优雅的声音随风摇曳过胡有方的耳边,车里的男人在他发愣的时候已然迈开长腿走了下来,不同的身高瞬间给两人拉开了气场差距,将顾二爷身上那股居高临下诠释得更加到位。
只见他垂眸扫了一眼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口吻亦如他的表情,始终沉静无波,“你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看似随意的问题,实则暗藏玄机,胡有方刚要开口就发现了不对劲,后颈上一下子爬满冷汗!
顾钦辞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却差点把他压垮了。
如果他所需的时间过短,会拂了老板逛街的兴致,过长,又显得他工作拖沓没有效率。
“二爷大可以在商场里尽情甄选您喜欢的东西,选好了我一同拿去结账。”话里话外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等您逛完了,我也这边也能完事。
顾钦辞薄唇轻抿,似笑非笑的视线让他几乎认为那点小把戏被对方一个眼神穿透。再也不敢造次,忙道:“二爷请。”
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纪若拙搭乘的出租车就在veian门前的花圃外围稳稳停了下来。
几人结了车钱先后下车,出租车未作停留,扬长而去。
沈疏之最终还是肯定了纪若拙的眼光,同意她给肖雨挑的那件短款礼服,裙摆蓬起,高过膝盖10厘米左右,正适合她娇小的身材,令她看起来不会太矮。
为了一周后的拍卖会,她还专门为肖雨雇请了一位临时化妆师,试妆时肖雨被对方那高妙的化妆技巧惊呆了,盯着镜子辨认了好久才相信自己竟然被这一双神奇的手塑造成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模样。
纪若拙笑得花枝乱颤,“小姑娘,你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最不该怀疑画笔的魔力。”
化妆师一边拧开唇彩,一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她也是化妆师?”
“不,她是画画的。”纪若拙收住笑,认真道,“是个非常优秀的艺术家。”
镜子里,肖雨的眼波一震。
沈疏之靠在化妆间的门框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女人的美丽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老板,你这点少得可怜的耐心,怎么等你家太太化妆出门?”纪若拙心情不错,与他玩笑。越过化妆间的门槛,走向等候区,在沙发上落座,顺手拿起一本杂志。
沈疏之被她逗得发笑,却难得用心思考了一番,想着想着就蹙了眉头。这么多年过去了,祁韶就跟还没长大似的。他跟上纪若拙的脚步,说道:“她好像不化妆,我从没见过。”
纪若拙惊讶,“不化妆的能叫女人吗?”
沈疏之刚想反驳,纪若拙马上用他的话封住了他的嘴:“我记得沈老板喜欢光风霁月的女人。”
被他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