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冀州,司隶,兖州。
这是一次远征。马越率领着被他加强了的长水营,游荡在华北平原之上。
一路奔袭一路游荡,途径白马撞上县尉反叛,联合濮阳的郡国兵一同将之消灭,马越再次越级征兵,度过洛河抵达北岸时,马越身后的兵马已经达到三千六百。
他不是朱隽皇甫嵩,刘宏也不会给他符节,律法上来讲他是没有就地征兵的权力。
他敢就地征兵,不过是仗着刘宏不会杀他。
当然,如果他不打败仗的话。
跟随马越的三千六百人中一千五百为司隶征召的三河骑兵,装备最好,其中还有三百余长水营老卒,最为精锐。
一千四百步兵,装备比郡国兵还差,七百副皮甲,五百柄环刀,其他人都是竹矛木枪,装备上仅比黄巾贼略胜一筹。
其余的七百人为各个乡闾中招募到的猎户,疲软的猎弓,削尖了的木质箭头,仅仅能保证马越所部的远程打击能力不亚于黄巾军。
征召骑兵想都不用想了,这年头马匹比人命值钱多了,一匹劣马卖了足够一家人背井离乡重新开始不错的生活,哪里会跟着马越去跟黄巾军死磕。
路上经过的几个县城大多给马越送了一些粮食,勉强够这一营人马用上半月,朝廷的辎重补给主要运输向南北战线上的主力,他这一部只能自己想办法,这意味着马越必须尽最快速度平定东郡各县,尽早返回司隶或是南下颍川等地支援皇甫嵩、朱隽的部队。
黄巾军有充足的民众基础,但响应黄巾起义的百姓都是贫苦黔首,但凡薄有家产的百姓很少有参与黄巾的,不过他们也很少会参与义勇征讨黄巾,马越手底下这些人,说来是百姓应征,其实都是大户派出来讨贼的家兵,粮食也都是这些县中大户拿出来的。
百姓自己吃都不够,哪里还有余粮给汉军呢?
“唉。”关羽跨在马上,看着前军的弓手与步兵阵型对马越叹了口气说道:“三郎,让他们与黄巾军硬拼,是送死啊。”
“我知道。”马越点了点头,新招募的义勇比之先前的汉廷精锐有云泥之别,但又有什么办法,马越说道:“我总不能拿骑兵跟黄巾军硬拼。”
冀州平原一战,本部骑兵扎入黄巾人海中切割斩获颇丰,但与黄巾骑兵硬拼的惨状令马越刻骨铭心。
再精锐的骑兵也需要完备的战阵支撑,近战骑兵从来就不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兵种。
强壮如那周仓,在骑兵对撞的连续拼杀中被撞下马去,何况这些普通的三河骑兵呢。
遥遥望去,地平线上浮现出一座城池,毗邻洛水河湾,河牧城。
看到这座城池,意味着已经进入古卫国的属地了。
古卫国北至邯郸,南至河牧城。
前行十余里,杨丰引着数骑飞马来报道:“主公,河牧城未被黄巾入侵,我等可在城外休整片刻,但今早东阿县兵前来求援,东阿县丞王度响应黄巾杀死县尉,烧了武库,县令弃城而跑,百姓都跑到了渠丘山上,河牧城尉因律法不敢越境击贼,请求主公率长水营前往援助东阿百姓。”
“哦?”杀上官,破县城,烧武库……这叫王度的是个人物啊,三条罪状单单拿出来任何一个都是腰斩弃市的下场,何况还怂恿郡兵响应黄巾,夷三族少不了的,马越对杨丰摆手说道:“辛苦了阿若,代我传令转道阳平,告诉兄弟们今夜我们要夜宿阳谷了。”
河牧城距阳谷近百里,今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令旗招展,千军既动。
……
汉军的镇压强力,可各地州府郡县在黄巾的肆虐下如一缸清水一般,压下葫芦起了瓢。
东郡东阿县向东二十里,渠丘山。
山名渠丘,环绕着一条洛水支流,此时山中隐藏着数千流离失所的百姓,在王度引黄巾军入城时由县中大户薛氏的数百家兵掩护着逃到这里,夜宿在山林之中,各个面容凄苦。
未来会怎样,他们不知道。
东阿全县有三个大姓,一为薛,一为房,一为王。
那造反的王度便是王家人,县令为房家人,但弃城而跑至县民不顾,致使房氏声望受到很大的打击。而薛氏则得此乱之机随同吏民负老携幼逃至渠丘山,在黔首中的声望大涨。
无论哪州哪地,像凉州马家这样依靠一人荣辱列入豪族的终究是旁门左道。
真正的豪族首先就是人丁兴旺,一地之大姓亲族逾百,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遇事全族一心所调动的人力、物力、财力、关系,这都是小姓所无法比拟的。
这才是豪族的实力。
如今情势纷乱,县城盘踞着千余带着刀矛的贼人,而整个兖州亦是如此,他们又能去哪呢。
“功曹大人,如今黄巾乱州府,王贼扰县城,这渠丘山并非久居之地,您德高望重,百姓们都等着您给拿主意呢。”
东阿功曹姓为薛氏族人,此次就是他统领薛氏家兵断后,倍受百姓尊重,。
薛功曹本与族人商量着事情,也不知族人说了什么连连摇头,闻言扭头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面上的愁云稍散。
这少年名叫程武,同他本家住在一个里中,父亲年轻时上过战场很是勇猛,后来闲赋在家读书,家风严正,乡闾里民中对这少年多有喜爱。
“是程家子啊,老夫昨夜已经派人前往附近各县与州府求援,乡亲暂且藏身于山野之间,不出几日当会有援军赶来剿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