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所说的小恩惠,在马越看来是大善事,百姓是相信朝廷的,只是世风日下难以过活才加入黄巾,分给百姓的钱财不多,但足够他们重建生活。每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但每个人都做好自己所能做的,这世道就一定会好起来不是吗?”
程昱摸着胡子面上表情云淡风轻,对马越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轻笑一声道:“每个人都做好自己……这话校尉是说给老夫听的吧。”
“此间仅夫子与马越二人而已。”马越双目无神地看着城下忙碌的士卒与接天连地的营帐,呢喃一句后转头望向程立,问道:“夫子有大才,为何要隐于东阿小县,若夫子早些年出仕只怕已闻达天下了。”
程立脸上的笑容隐去,摇了摇头。
马越皱着眉头,手扶在城垛上相互叉着,说道:“来的路上,听得夫子早年因宦官作梗而不再出仕,若马越能教夫子出仕,夫子肯跟我走吗?”
“校尉是扶风马氏?”程立看着马越,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说道:“校尉勇猛凶悍,弱冠之年便掌一校军权,着实厉害。”
“我不……”
马越想要辩解他并非扶风马家,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无论马家认不认他,可血脉是无法改变的。
程立接着说道:“武儿略有勇力,自小便向往随军出征立一番功业,校尉若不嫌弃便将他带走吧。老夫今年已然四十有三……”程立摇了摇头,道:“早就绝了出仕的心思了。”
程立的问题不在出仕,马越觉得也许是世家与宦官的关系,但他摸不准,这种时候,他告诉程立我是马家人,但与马家没有关系,程立也不一定信。
“夫子觉得三日前那一战如何?”马越故作轻松的撇开话题,笑着说道:“里应外合击败王度,百姓与长水营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夫子觉得那一仗如何?”
“尚可。”
“尚可?”马越突然有些厌恶眼前这个被自己以礼相待却夸夸其谈的老人,马越说道:“三千破三千,王度依营寨据城外,正面对抗无论如何都是一场硬仗,即便长水营能胜也是死伤惨重,为何在你程夫子面前就只是个尚可?”
对程立,他是真的动怒了。
“敢问校尉所言伤亡忽略不计,东阿百姓死伤三百有余,长水营近二百汉军的性命,就值得一句忽略不计吗?”程立哼出一声反问道:“百姓本就不应被派上战场的,若校尉长水营及时出现,骑兵长驱直冲王度将之斩首,这便不是一场硬仗,百姓也不必与贼人拼杀。”
“归其根本,长水营几员将领虽勇猛善战却只顾在贼阵中左右冲杀不懂擒贼擒王,长水营兵马装甲齐备军士却疏于训练在混战中多有掉队被贼人分离杀散。长水营为我大汉北军精锐,却仅仅如此水平,这不符合南北战场的大胜消息,因此。”程立看向马越怒道:“恕老夫直言,只可能是校尉统御兵马不利。在校尉看来城西一战也许是大胜,但在老夫看来,与三千农夫对阵根本就是一场失败!”
程立这么说,马越本该是愤怒的,但马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连厌恶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讨厌夸夸其谈的人,也厌恶盲目批评自己的人,但他并不反感能够指出问题的批评,这不是夸夸其谈,这是大有才华。只是……他觉得程立这老头儿不太会聊天。
因此,马越端正颜色对程立说道:“阵亡将士与百姓的性命,在夫子看来是长水营上下无用之过,但如今的长水营不是北军的长水,他们除了三百老卒其余俱是某来东郡前在洛阳征召的新兵,的确疏于训练,但未经训练的他们直上战争能打出如此一战在某这个校尉看来的确是一场大胜,他们都很勇猛。至于夫子心中的长水营,他们各个都是真正的勇士,是大汉北军的骄傲,万军对阵中某所率千余长水突入敌阵掠杀敌军不下三千,只可惜……他们大多长眠于冀州平原上了。”
马越指着城下营寨中连绵不绝的军帐说道:“正是夫子里应外合之策才让长水营得以保全,此战过后他们便更加成熟。夫子,马越自十二岁至今,所经历大小战事数十,还从未有过如此大胜。每一次都是以伤换命,麾下的儿郎数量在曾多,每次整军时的面孔都是新的,再精锐勇猛的老卒,也挨不过连年的战火。部下将领都是某的亲信,我等自凉州杀出,攻至如此,可他们之中最大也不过军候而已,哪里率领过千人部队,一直以来都是某说杀,他们便冲去杀。无略有术,每一战都将身家性命悬挂于马鞍之上,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里,是兖州东郡东阿县。是夫子的家乡,待某率军平了卜己,这儿也就安全了,夫子可在乡里教书授术,安享晚年,这是极好的。”马越指着脚下的城池说着,猛然间一挥手道:“夫子也可以随长水营为陛下平四方乱党,救万民水火。每一战夫子的计略都能使千百汉军受益得以保全性命,长水营所到之处,便可保一地百姓平安。什么出仕,闻达天下,某都无法向夫子保证,但某知道夫子能救下许多百姓、许多士卒的性命。”
“某姓马,却只是凉州偏房,族谱都断了几代,至少现在与扶风马家并无关系,夫子入长水营能否加官进爵,某不确定。但马越能确定的是,只要夫子在马越身边一天,就有很多袍泽不会死于非命,马越也能确定,只要夫子在马越身边一天,天下就能早一天安宁。今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