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听完燕青关于倭寇的讲述,心里早已怒火滔天,他从来都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好恶,他痛恨倭寇,但更痛恨这些跟倭寇勾结,给倭寇带路和提供便利,让倭寇来残害同胞的人!
这艘鬼头船能够深入内陆,肯定受到世家大族的庇护,否则那些倭寇绝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江南世家与倭寇的相互勾结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这底下牵扯太大的利益网,利益链条攀扯出来,这些世家大族没有哪个能够洗脱干净。
所以给倭寇提供庇护的绝对是这些世家,而裴氏最先跳出来,嫌疑自然也就最大。
如果能够抓住这些倭寇,虽然不一定能够让他们供出这些世家,即便供出来,他们的证词也没有太大的可信度,不可能凭借倭寇的一面之词就将这些龌蹉的世家打倒,可如果能抓住这些倭寇,苏牧起码能够获得第一手情报,甚至拷问出这些参与的世家来!
“那些倭寇往哪里逃了?”
“逃?”燕青冷笑一声,微微昂起头来,颇有睥睨天下的姿态,而后极其轻蔑地说了一句:“让我燕小乙碰着了,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矬子还想逃?开甚么玩笑!”
虽然习惯了燕青的孤高自傲,可这一次非但苏瑜吃惊不小,连苏牧也是目瞪口呆。
“你是说,你把这些个倭寇都生擒了?”苏牧回过神来,压抑不住语气之中的激动与兴奋。
燕青也不回话,只是将茶碗喝干,站起身来大手一挥,便朝苏牧兄弟二人说道:“且随你小乙哥去看看倭寇长什么样。”
看着燕青那自傲的姿态,苏牧大喜过望,第一次觉着燕青自吹自擂的时候原来也可以如此可爱!
苏瑜让人备好马车,也不需要车夫和长随,叫上陆家父女,一行五人往渡口方向而去。
陆擒虎习惯了驾车,燕青要带路,两人就左右坐在了车辕上。
走出一段之后,燕青从靴筒取出一柄鲨皮鞘的短刃来,朝陆擒虎显摆道。
“老哥哥,看看,这是那些矬子的兵刃,还有几把太长了,我没敢带回来,这些矬子虽然丑得跟死鬼也似,但铸刀的水准可真不赖...”
燕青一说完,便取出一块绢布来,细细擦着那柄短刃,眼中毫不掩饰那稀罕的目光。
苏牧探出头来,见着燕青的短刃,不由笑了。
正想开口揶揄燕青一番,却听得陆擒虎率先冷哼了一声,不缓不急地开口道。
“燕小乙,也就只有你这种没见识的才会将这短刀当宝来稀罕了,这倭国乃弹丸之地,土著人茹毛饮血,不通教化,而后慕名来我中华求知,才将我泱泱华夏的文明带回了倭国,他们的铸刀技术也传承自唐刀的工艺,又什么好稀罕?”
“再说了,你这把短刀应该为“肋差”,倭国的武士一般佩戴长短两柄刀,长的一般是太刀、雉刀或者打刀,用来砍头杀人,而短的肋差则用来近身破甲和刺杀,除此之外,肋差还有一个作用,便是武士自尽时用来切腹...”
陆擒虎年轻之时与乔道清四海游历,知晓倭国人的情况也不足为怪,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比想象之中要更加熟悉,说不定这老汉曾经到过倭国呢!
燕青听着陆擒虎如此详尽地述说起来,最后一丝显摆的威风也没有了。
那群倭寇人数不少,但打捞和搬运江底违禁品的节骨眼上,让燕青潜到了水下,凿穿了船底。
这鬼头船为了追求速度,船身很轻,船板很薄,又没有龙骨结构,为了防御敌人,有在前面加了鬼头撞角,还在两舷和船尾加了厚厚的挡板。
此时鬼头船还吊着那些兵甲刀胚等违禁品,早已不堪重负,被燕青凿穿之后,进水也是飞快,那些倭寇虽然深谙水性,却以为是货物将船给拖垮了,只顾着救那些货物,却被燕青一个个拖下了水底。
燕青的水性也是极其了得,在梁山好汉之中,出了浪里白条和阮氏兄弟,就属他的水性好,解宝解珍等人都不如他,这些倭寇猝不及防,被燕青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有一些倭寇见得船已经没救了,只能丢下货物,爬到案上来,陆地上的功夫却不如燕青,被燕青的弩箭射死了几个,剩下几个也被燕青挑断了手脚筋。
这些倭寇也是凶残狠辣,眼见被俘,就纷纷抽出这种肋差短刀来自尽。
燕青眼明手快,但分身乏术,也只拦下了两个,剩下的将短刀插入腹中,横切一刀,肚肠哗啦一声就流了一地!
听说这短刀是专用来剖腹的,燕青拿着手里的短刀,也就觉得沾染晦气,没了当初的威风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嘟嘟囔囔朝陆擒虎问道:“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些个倭寇风也似地烧杀抢夺,可不就是怕被围剿么,怎地落入敌手就想着自尽?”
陆擒虎呵呵一笑,还未开口,便听得车厢里的苏瑜开口继续解释道。
“这些倭国人中的强者,有资格佩戴长短双刀的,都被称为武士,秉承武士道精神,而武士道精神讲究义、勇、仁、礼、诚,名誉与忠义。”
“而诸多武士品德之中,武士们最看重的就是人格的尊严,为了名誉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用自尽来维护自己的名誉。”
苏牧也没想到苏瑜居然也知道这么多,努力搜索记忆,才猛然想起来,当初苏瑜经营苏家生意之事,也接触过海商,知晓关于倭寇的信息也就不足为奇了。
“真是一群疯子!”燕青不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