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北地汉子许是知晓那貂额女子的身份,见得燕青竟然敢对她动手,便一个个停了下来,如见到了怪物一般盯着燕青!
燕青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对此无动于衷,往窗下扫了一眼,那女人四仰八叉趴在地上,身下一滩血迹慢慢渗出来,流成一条条红溪,总之是生死不晓。
他也不以为意,捡了一条完好的条凳,衣袖拂了拂灰尘,便坐了下来,朝大堂下面的人平静地吩咐道。
“来壶酒,切点酱肉上来。”
玉江南的掌柜早就被打趴了,几个店小二见得燕青如此蛮霸,暗自咽了咽口水,便默默地将东西都端了上来。
“呐,玉江南的规矩大家都懂,明儿咱就到江宁府走一遭,把过户给办了,今儿酒水半价,愿意留下来坐坐的就给老子坐下,不乐意的就赶紧滚吧!”
燕青此言一出,大堂之中自然有人不服,就要上来再厮杀一番,这才冲到楼梯上,燕青双眸一冷,眼角瞥了一眼,随手甩了一袖,为首的汉子眉心处便多了一根无尾袖箭,仰头倒下,咕噜噜滚回到了大堂!
“嘶!”
大堂内顿时响起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这玉江南虽然是北地行商的落脚之处,江宁府也不太管教,颇有法外之地的意思,可毕竟也是江宁府的地界,在这里打打闹闹人官府还能睁眼闭眼,背地里杀人越货,沉尸秦淮河也没二话可说,然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立威,这燕青要不是个不晓事体的愣头青,那便是后台强硬的豪强了!
诸人见得燕青对玉江南知根知底,打斗厮杀又是熟门熟路,自然不可能是愣头青,当场就缩了。
有些人忌惮燕青的实力,倒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而也有人愤愤地抽出暗刃,打算再次动手!
燕青既然为了杀一儆百,自然要做就做绝,当即朝下面冷声道:“那谁,有人收尸没有,没人收尸就拖到后厨,明儿招牌菜可就是臊子肉了!”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震惊,即便是凶蛮的辽人,以及更北边的蒙古人或者女真人,也都没有烹煮人肉这么血腥生蛮的行径啊!
这人便是这样,讲道理的怕耍横的,耍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啥?不要命的怕不是人的!
燕青这么一说,便有人忍气吞声,默默地将那人尸首给抬了出去,燕青身边那俩暗察子早就吓得黑脸煞白,他们好歹也是生里死里打过滚的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玉江南也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有人服气,有人故作镇静,有人伺机袭杀,跑堂小厮虽然仍旧忙忙碌碌,但酒楼里仍旧剑拔弩张,燕青却自斟自饮悠然自得,氛围实在诡异得紧!
正当此时,酒楼大门外却是走进来一群人。
这玉江南隔三差五就要大闹一回,周遭的地面早已习惯了,但凡听到响动,寻常人是不敢靠近的,即便是官府的公差,也不过事后来游走一番,意思意思,新掌柜会识趣地塞些钱财,几乎成了惯例。
无论是何种情况,这酒楼一旦发生争斗,要么竖着逃出去,要么被横着抬出去,极少见过还敢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但见得这群人扛着一条尸,轻轻放在了大堂的桌子上,正是那貂额女子的尸首!
六七个沉默不语,目光凌厉的汉子,簇拥着一个彪悍高大,身穿兽皮的草原野人,那野人的肩头,却坐着一个穿着豹皮衣的娇小女子!
“谁杀了我的人,给我滚出来!”
这女子用的是契丹语,北地的行商大多听得懂,顿时一个个脸色发青,都低下了头去。
也有胆大的,将目光都投向了二楼的燕青。
虽然燕青听不懂契丹话,但见得这些人出现,又搬出那貂额女子的尸首,便明白过来,人寻仇来了!
不过他却只是冷哼一声,夹了一块多汁的酱肉,放在嘴里轻轻嚼着,斜眼往下扫了一下,正好与那野人肩上的豹皮衣女人对了一眼。
“砍死他!”那女人如是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