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义就是这讨厌的枕巾被罩,拾掇起来是劳心劳力,可在生活中往往还离不开它。顾雨菲感觉自己的精神都有点恍惚了,眼泪“噼里啪啦”往水盆里掉,怎么抹也抹不干。以往她不屑一顾的许忠义,现在居然能令自己这般伤心……不!应该是痛,深入骨髓地剧痛。一想到这儿,顾雨菲便有心不活了。她抛下被单直接冲进杂物仓,几把拽出放在抽屉里的绳子,满世界找起能吊上自己的房梁。可凳子架起来,绳子也栓好了,人却望着那阴深恐怖的圈,彻底不知所措了。
“为个不爱我的人去死,这值么?”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声音,“我还有父母,我还没为他们膝前尽孝,就这么死了,我对得起他们么?”
这么想应该是很理智的,顾雨菲的世界虽然塌了一片天,可她还有阳光和雨露。默默解下绳子,艰难地走出门外,在院中的小树重新绑好绳索后,她把洗过的被单晾在了上面——这才是绳子的正确用途。
系上围裙,噙着眼泪走进厨房,这一次她没有召唤女佣,而是自己亲手烹饪,炒了几道她认为还能拿得出手的菜。
晚饭的时候,大家全来了。齐公子、李维恭、还有于秀凝夫妇,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痛,尤其是齐公子,拉着表妹的手,连眼圈都哭肿了。
“笃笃笃!”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没等众人询问,许忠义一推扶手,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冒昧了,知道你们要来,也没啥好招待的,特意炒几个菜,请诸位赏……呵呵!赏个脸……”
“滚!”齐公子也没客气,劈头盖脸喝道,“我请你马上消失!滚!”
“不是……你咋能这样呢?我咋得罪你了?再说了,你不吃,难道主任和小菲她们……”
“你还有脸提我妹妹?”齐公子真是气坏了,满屋子寻找起桌椅板凳,“许忠义!今天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往后我就不姓齐!”
“嗨!你这是干啥?老齐!老齐!快把东西放下!”大伙赶紧涌过来相劝,尤其是于秀凝两口子,急得都快没脉了。“忠义!你别傻站着!赶快出去避一避呀!战术技能方面,你哪是他的对手啊?”
“你快走啊!”顾雨菲也往外推他,一边推还一边跺脚埋怨,“还在这干什么呀?你能打过我表哥吗?是不是想看我急死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护着谁,反正最后是李维恭的一句话,这才把事态平息下来。
“你们干什么?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先生?嗯?当我不会喘气吗?”
谁都不敢再闹了,一个个低着头,静候着老师的下文。
“你们哪!”一拍大腿,李维恭点着这些宝贝学生,气得是老泪纵横,“在自己兄弟身上动粗,我当初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啊?你们可不只是同袍啊!那还是同僚、同窗!”巴掌将桌面拍得“哐哐”作响,李维恭就感觉自己的血压,那是“噌噌”往上蹿。
“先生教训得是……”许忠义急忙上前扶他坐下。这些学生们,现在也都麻爪了,有的七手八脚替他找药,有的快步跑过来为他轻捶后背。
“先生!您别生气,别生气。忠义错了,忠义对不起您老人家……”
“你呀你!”点点许忠义的脑门,李维恭一闭眼,忍不住连连叹息,“唉……你说我是什么命?怎会教出你这么个蒸不熟煮不烂的哏学生?啊?我说忠义啊,你拍拍良心说说,上学的时候,先生跟你操的心那还少么?我这血压是怎么高的,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他这血压是怎么高的?还不是许忠义那两头冒尖给闹的?为了让他及格,李维恭是呕心沥血,把他从一个班调到另一个班,祖国的半壁江山都叫他一个人给踏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