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嘴里说着喜欢,行动上也确实粘着她,可是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别的举动。他关心她喜欢什么,妥帖地照应她,珍重地把她捧到高处,有求必应,从不忤逆,然后理直气壮地索求她的“喜欢”。偶尔闹两回别扭,也是担心她的离开。
尤其去年刚出现的时候,他以“未婚夫”的身份自居,一举一动都合情合理,进退有度,无懈可击。霍娉婷当时只觉得心慌,她觉得过于完美的东西,不像是真实的。古言费了很大工夫才笼住她。
后来晴瑶出现了,说他是在模仿,其实什么都不懂。因为他没有“情丝”。
那一次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霍娉婷困在他的温柔陷阱里,不敢细究真假,匆匆揭过。现在她明白了——那时候,他从来没有犯过错,一切都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尤其是他的冷漠与残忍,最初半点都没有让她发现。
可是爱情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没有人能够不犯错。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想看到她的笑脸。感情越深,越想时时看到她,恨不能天天锁在一起,两个人融成一团永远不分开。爱她所爱,恨她所恨,渴望她相同的回应。感情越深,欲\/念越强,理智也越远。有爱就会有欲,有欲就会想任性。理智管不到的时候,总会犯错误。可是谁能控制得了欲?连天上的神仙都有犯错的时候!
霍娉婷想着古言刚才的举动,她见了芷卿上神,聊了血誓的事,醒来后向他隐瞒,他大约是猜到了,不想拆穿她,就想教她法术,好让两人心意互通,牢牢绑在一处。可是他太急了,忘了已经是深夜,也无视了法术的艰辛程度。霍娉婷拒绝后,他很失望,克制着不愿意责备她,自怨自艾,疑神疑鬼,霍娉婷没有察觉,结果他一路想歪,差点想取消婚约。
——哪里像有理智的人做出来的事!
霍娉婷心里怦怦直跳。
“情丝”这玩意,太虚无缥缈,周青修和狐不悔都跟她聊过,大抵就是七情六欲。少了情丝,古言没有缺胳膊断腿,没有精神分裂变成神经病,霍娉婷于是充分发挥了她的鸵鸟心态:没有就没有吧,凡事要往前看。她都掉进坑里了,眼看是爬不出去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她甚至苦中作乐地想过:真好,一根筋到底,都不用操心他移情别恋。你看,连狐狸精都勾不走,这辈子只能跟着她了。
可如果他真的没有七情六欲,仅凭理智在表演,就不会有今天这场闹剧!
——没有人告诉她,“情丝”不能再生对不对?玄之又玄的东西,谁能说得准?
霍娉婷越想越激动,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以前总嫌自己笨,此刻她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伦!谁都没发现的事,竟然让她第一个发现了!
她窝在古言怀里,闭着眼回忆从前的相处,想找出变化的起点。然而感情的变化,是细节处一点一滴的积累,等到发现时早成气候,哪里找得到痕迹。霍娉婷没有找着情丝的证据,倒是注意到古言的犹疑。
从前她不愿意面对,事情扑到眼前也要假装看不见,现在一点点回想才意识到,古言同样在逃避。因为前几世的经历,还有上一世她临终前的叮嘱,“情丝”这个坎,成了他的心病。不想欺骗她,又怕她有嫌隙,所以避而不谈。霍娉婷觉得好笑: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会知道什么叫心病吗?
她报复地戳着他的胸膛:哼,还说没有心事瞒着我,眨眼就让我揪到一件。
伸出的指头被人一把握住,裹进宽大的掌心。古言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关切地问她:“睡不着?”
他声音清亮,显然根本没合眼。霍娉婷没料到他醒着,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没话找话:“你怎么还没睡?”
古言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我怕睡过头了,到时间没法叫你起床。”
他手臂拢了拢,仍在试图说服她:“快七点了,休息一天不要紧,今天还是别去公司吧。上午休息,下午我们出去逛逛。”
“不行。”霍娉婷态度坚决,“公司今年在调整,一天不去就跟不上节奏。”
她停了片刻,想跟古言谈谈情丝的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想了这么多,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古言一直不肯跟她详谈,恐怕还没发现蹊跷。平白提出来,如果不能尽人意,白白惹他烦心,还是算了。
她雀跃又激动地想:反正她能在梦里会见芷卿上神,不如下次找她问清楚,回来再同他聊。
因为太兴奋,直到八点起床,她都没真正睡着,起床时双眼红红的。古言劝不动她,只好替她治愈一下眼睛,看着她吃完早餐,亲自送她到公司楼下,怜爱地将她揽在怀里抱了抱:“不要太劳累,差不多就行了。”
霍娉婷目光灼灼,越看越觉得他充满人情味,心里异常欢喜。
亢奋的情绪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沈梦寻打电话过来,霍娉婷才发现犯了大错:她入梦找芷卿上神,是因为大规模失踪案牵连出的凤凰阵图,结果想七想八,见到芷卿上神后聊了那么多,反而把最直接的问题给忘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凤凰阵图,则完全被她忘到脑后,现在都没一点头绪。
沈梦寻恨铁不成钢地骂她:“瞧瞧你这点出息!脑子里除了男人,就没装点别的!”
霍娉婷欠揍地顶嘴:“别的有我男人装着,不需要我装。”
她得意洋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沈梦寻气得当场冷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