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然不早了,李保和李颖姐弟正在赶往大明宫的路上但是此时大明宫内紫宸殿中高官云集,皇帝李漼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殿中的众位官员。
政事堂宰相韦保衡、刘邺、王铎、于琮等,宫中的宦官首领神策军左右中尉西门季玄,刘行深,左右枢密使杨玄翼、韩文约还有閤门使田献銛。南衙北司的各位高官全部在殿中侍立两侧。众官员也都不说话,有的阴恻恻的互相盯着对面的官员,有的却似在闭目养神。
殿中央跪着一个白面宦官,自是刘季述无疑,他把今夜的事情完整的叙述了一遍,殿中的众多高官和御座上的官家听后也没有反应。他跪在殿中也有些时候了,只是官家没有发话让他退下,他也只能跪在殿中。
刘行深看着跪在殿中的刘季述缓缓道:“官家今晚之事实在是有些重大,不知官家如何圣断?”
李漼看着阶下站着的朝中重臣们,心中有些烦闷,在这元宵节的好日子里,偏偏出了这档子事。所以李漼的口气着实不善:“那个魏博镇的狗才确实可恶,竟敢调戏朕的昌宁,他把这长安当成了魏洲了吗?”
听到李漼发话,刘行深对着刘季述一摆手,后者自顾慢慢退出了紫宸殿。然后刘行深想要继续发言,但是左中尉西门季玄却对着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于是刘行深闭上了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悠哉的看着对面的韦保衡。
韦保衡看着对面的一众宦官如同哑了一般,心中骂道:你们这帮阉竖挑起了官家的火气,却不顾灭火,当真是佞臣奸贼之属。
他又看看自己这侧的几位宰相也都是闭口不言,心道:此时还得自己出头,不然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韦保衡对着李漼行礼道:“官家息怒,今夜之事着实难办,那韩简乃是魏博节度使韩君雄的长子,他此次来京一是朝贺官家新春;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让官家批准那韩君雄致仕,好让位与那韩简。谁知,谁知那韩简竟然死在了京中。”
李漼气还没有消,怒道:“这等混账狗才死了也就死了。难不成还要朕给他嘉奖不成?嘉奖他调戏朕的爱女吗?混账!”
韦保衡心头一阵气苦,自己这岳父正在气头上?自己怎么劝说也怕是无用,若是任这位岳父大发雷霆,任性独断怕是这长安也难有安宁。当年肃宗皇帝有着平定“安史之乱”的滔天功绩,但是面对着河北三镇,也不得不虚与委蛇,让这河北三镇坐大。德宗皇帝意气风发却也功败垂成,被河北三镇赶出了长安城。
天下藩镇数河北,河北最强是魏博。今夜之事着实让人挠头,韦保衡也没有妥善解决此事的办法,想着今夜之事又涉及到李保,韦保衡也不能淡定了,这六皇子怎么那么能惹事呢?但是心中埋怨也不是办法,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此事。
韦保衡沉吟道:“官家如今之计是要稳住韩君雄,他是魏博镇的老军伍了,深的魏博镇的军心。况且魏博镇位于黄河中游,土地肥沃,又有盐铁之利。富庶为天下藩镇前列,而魏博牙兵的战力实属天下藩镇最强。今夜韩衙内手下的十余个魏博镇牙兵对阵金吾卫的一个百人队,愣是把金吾卫打的找不着北。魏博牙兵的战力可见一斑。”
殿中众人听了韦保衡一番话,都不觉的吸了一口凉气。十几个牙兵打的金吾卫一个百人队找不着北,若是魏博镇节度使因为丧子之痛,决议反叛朝廷,只怕官家又要再一次效法德宗皇帝,流亡在外了。
李漼方才在气头上,听了韦保衡的话,也不得不思量下,万一此事,应对不当,当真是大大的祸事。打仗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只是这战事决不能蔓延到长安城中,否则自己就算是享乐也无心思了。
于是李漼看向了他的群臣们道:“韦相公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此事怎么办,你们都给朕说说吧。”
皇帝发话了,众高官不敢在装聋作哑了,西门季玄开口道:“此事说难办也不难办,说难办也难办。只是官家是个什么想法,奴婢愚钝,一切以官家圣断。”
说完,西门季玄继续闭目养神,其他的几个宦官都敬佩的看着西门季玄,想着姜还是老的辣,一点不假。全都学着西门中尉继续装雕像。
对面的南衙众宰相纷纷心中痛骂老狗狡猾,一遇事就装傻充愣。只是自己这方却不能充愣了,皇帝也不是傻子,于是一个个脑筋急转,想着看看怎么办,以免被官家提问,答不出来给自己失分。
李漼看着重臣们还不说话,登时有点恼火,发怒道:“朕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难道要朕一个个点才有话讲吗?”
于是李漼也不等重臣们回话,点将道:“于相公你来讲。”
于琮四十多岁,面相俊美,留有一把美髯,是广德长公主的驸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但是却没有干才。是以李漼问他话,他心内气苦,唉这等事自己怎么拿的出主意呢?军国大事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导致了魏博镇反叛,那自己也只有灭族自戕一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于琮捉耳挠腮,半天挤出一句话:“此事事关重大,还得容臣再想想。”
李漼不死心又点王铎道:“王相公你说该如何善后此事啊?”
王铎今年四十八岁,面貌周正,出身太原王氏,是文宗朝宰相王播的侄子,素日以刚强著称。
王铎看看众位大臣遇事就躲害怕担责,心中极为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