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娟儿把照亮用的灯笼挂好,冯如萱又道。“娟儿再去院里搬把椅子来,给先生诊病使。”
“是,小姐。”娟儿折身进院,从院子中又搬来一把藤椅,放在院门口。副手静立。
“来,让老朽给看看。把孩子撂下。”边往出走,怪老头边将冯如萱刚没接走的卜卦玩意塞回怀里。三两步走出院子,冯如萱如同跟屁虫般甚听怪老头的话亦步亦趋地跟在怪老头身后,跟着走了出去。怪老头凝眸斜了董大郎怀里沉甸甸似小肥猪般地顺子一眼道。
撂下?撂哪啊?别看顺子岁数跟狗蛋相差无几,可顺子吃得好,喝得好,爹娘宠着,奶奶疼着,顺子那体格足足顶三个狗蛋沉,董大郎抱着顺子一路跑来已然快吃不消了,听闻怪老头要他把儿子撂下,董大郎自是愿意,可把顺子放哪,让董大郎难办了,总不能把儿子放地上吧。那多凉啊,再说地上灰多土多的又脏,毕竟这是院门口出来进去的。
见董大郎抱着顺子摇摆不定,怪老头不乐意了:“你抱着他,叫我怎给他诊病啊?医不医啦?”
“医!”董大郎应道,眼睛地余光滴溜溜地打转,就见娟儿刚搬来的藤椅,董大郎二话不说就要把顺子放藤椅里。
“慢,这椅子是我叫娟儿搬来,是给先生坐的。大哥请于先生为顺子诊病,难不成要先生站着,你家儿子坐着,医吗?”
“没错!董夫人说得在理。”怪老头山羊胡子一翘。
“你……”董付氏刚想言语,就见怪老头屁股极沉,一屁股做进了藤椅里,董大郎想抢藤椅,都没得抢。
“撂下!”怪老头又道。
董大郎甚是无可奈地刚准备把自己儿子放地上。董付氏赶紧一扯大儿媳妇孙秀珍的胳膊,孙秀珍忙将带来的衣服往地上铺。好给自家的宝贝儿子垫着点,省得惹一身土,脏且受凉。
就听怪老头又嗔斥道:“低了!你家是求我给娃儿医病,我坐椅子里这么高你家眼睛瞎啊,没看见?!合着我还得像伺候爷儿一样伺候你家娃儿呗,让我哈腰给他医病啊!老朽年岁大了,折腾不起!”
“嘿,你这老头你也……”孙秀珍已然是忍不了了,启口便骂。
“不医走啊。看明日,你家娃儿能不能撑到日头上山。”孙秀珍才出口叫骂一下被怪老头截断。
“秀珍你嚎什么嚎,真没规矩。嫌不够丢人怎的!”董付氏哪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孙儿丢命,急忙启口痛斥不懂事的大儿媳。相较之下,董付氏可比她的大儿子与大儿媳精明多了。“先生您莫听我大儿媳胡咧咧,她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您看这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如这样,您给个指示,我们照做,您说要把我家小孙儿放哪,就放哪。凭您给医。”董付氏说话时,视线跃过怪老头,望向四儿子家院里的四角方桌。董付氏俨然打起了那四角方桌的主意。
“这……”怪老头好像是嫌董付氏等人来的太巧,搅了他的好事,这才出难题刻意刁难董付氏等人。怪老头似想好了刁难的法子,却没想应对的方法。一下像被董付氏给问住了。
“这还不简单。”怪老头正捻着山羊胡想办法时,就听冯如萱从旁启口清灵笑道:“大哥趴下,让顺子躺大哥背上不就好了。若是高了低了的,还好调。”
“恩,是个好法子。”怪老头一句话拍板:“就这么定了。”
自动升降,可以调节的董大郎桌案,可比院里的四角方桌强多了。
“这……”董大郎当即露出一张苦脸。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媳妇。孙秀珍遭董付氏数落,哪还敢在启口,而董付氏此时已然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她早前多那一句嘴干嘛,怎不直接跟四儿媳妇讨那院里的四角方桌使。
见母亲抛给自己一记认命的眼色。董大郎只得像条听话的哈巴狗一样,乖乖趴伏在地,拱起后背,给自家宝贝儿子充当床榻。
董付氏与孙秀珍齐动手,堪堪将顺子在董大郎后背上摊平,董大郎便觉得自己的脊梁骨,都快要被背上背的儿子压塌了,可有董付氏在,董大郎哪敢不咬牙撑着,叫苦。再加上顺子又是他的亲儿子。董大郎唯有打掉牙再往腹里咽。
“董夫人可识穴位?”怪老头只粗略地打量了顺子一眼,便已然诊断出顺子的病因,然而怪老头的性子实在过于古怪,诊断出病况,怪老头竟不打算着手为顺子医病,而是与身旁的冯如萱打探。
“识。”这次冯如萱没有谦逊,没再回给怪老头略懂些皮毛,略知一二之类的话,而是笃定地道了个识字。
“很好。瞧得出这娃儿是怎病的?”怪老头再问。
“知道。”冯如萱再答。
“恩。由你来替我,给这娃儿医病。”怪老头倏地从藤椅里起身,走到冯如萱身际,一推冯如萱,将冯如萱推坐在椅子里。
“啊?”冯如萱略微有些吃惊。
董付氏与孙秀珍皆吓得眼睛瞪圆了,董大郎更是一哆嗦,差点没被顺子给压趴在地。
“她给我宝贝孙子看病,若医……”
“老朽刚不巧喝了几口酒,现在酒气上头。你非要我给你家娃儿行针也不是不行,不过老朽酒眼昏花,若是一针没针对穴位,娃儿疼是小,若没祛病……”怪老头边说话,边张嘴故意打酒嗝,吐出口酒气来,呛得董付氏与孙秀珍纷纷脸色大变。
平日不碰酒的董大郎闻着怪老头吐出来的酒气,快呛晕了。四肢打软。当然也与顺子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