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弥漫的烧纸味挑逗了马三炮的好奇心,他的脑子里又出现她那疯狂的身影。
马三炮第一次去小花家的时候为的是馒头,满脑子都是白腾腾的馒头,回了家之后,反而清醒了许多,他觉得在那个院子里,有很多东西可以关注,而不仅仅是馒头。
马三炮时常听大人说小花妈这个人在死了男人之后就非常地怪,见了人都不打个招呼,眼睛也看着别处,和以前相比,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说做人孤僻,不和别人交流就是怪,那么她今晚的行为又是什么。要是大人们见了她今晚的所作所为,会做如何感想?
好奇心的驱使让马三炮又来到了小花家正房的屋顶上,她想看一看一个人如果疯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来的时候马三炮还特意在小花家的院子四周考察了一圈,和白天看到的一样,连只蚂蚁也飞不进来,但是小花家的院门比平常人家的深,足足有半米多深,所以里面缩个男人,外面如果不注意看的话,是看不到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三个男人能隔着院门搞动作,而不必担心会有人看到。
到了房顶上之后,闻到的味道重了许多,像是闻到了狐臭一样的难受,但是却在院子里看不到一丝的火光。东房里也是漆黑一片,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那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院子,马三炮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想回去睡觉了。
如果马三炮走了,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但是就在这时候,那深邃的黑暗里有了不同。
马三炮刚要走,就挺到院子里窸窸窣窣地有动静。这动静正从他脚下传来,他看到一个人影从正房里出来,进了东房。
马三炮依然一眼就认出那是小花妈,她进了东方之后就把一根火柴划亮,然后又把两根蜡烛点起来。刚点起来的蜡烛不是很亮,看不清多少东西,但是蜡烛的光把小花妈的身子在墙上拉出一个很长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光怪陆离,邪恶种种。
小花妈把蜡烛点亮之后就双手合十,口里念叨着什么,像是佛教里的念经,又像是在亡灵前的祷告。
马三炮离的远,听不到她念叨的是什么,只不过看她的神情十分庄重,就像是在对知心人做着高山流水般的交流。她的眼神迷离而又尖锐,仿佛已经看到的不是眼前的这个世界,而是另一个。
小花妈的样子让马三炮渗的慌,冷气直往上窜。
马三炮想起他的母亲也做过这样的动作,这个动作不是普通的动作,一般是在拿好贡品“贿赂”完神仙之后,才做的动作。这个动作是和神交流的动作,十分的虔诚,而在这个时候,也是和神说真心话的时候。有什么事情需要神理解啦,有什么事情需要神指点迷津啦,有什么事情需要神帮忙啦。都会是一个人内心的大实话。如果能听到这个人的话,那么你就会理解这个人一生是怎么过来的,是在什么样的生活条件和困苦下造就了这样一个人。
小花妈也许也在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能听到她现在说的话,那就会完全明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三炮悄悄地挪向那个东屋,她想听听小花妈嘴里念叨的是什么。他也想知道这个女人注视的事什么,是什么东西能让她那么痴迷地注视。
移动到东屋有一些困难,首先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其次还得顾及自己的安全。农家的房顶上有时会凉一些柴禾了啦啥的,一不小心就会踩上去。
东屋的屋顶上虽然漏了个大窟窿,有些地方是好的,还能承受的了人。他就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东屋的屋顶上。探头一看,正好可以看到小花妈的身影。
马三炮首先看到的是小花妈的脑袋。她的头发稀稀拉拉地披着,不仅盖住了后面,还蒙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的脸在哪里。她还穿着大红色的上衣,大红色的下裤,那种红不是普通的红,而是十分刺眼的红。那种红色穿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活脱脱就是一个老人们故事里的女鬼人物。
马三炮生怕她突然抬头看一眼,如果她的眼神里再含着怨恨,那他一定会吓得从这屋顶上掉下去。
跑到这里来真不是一个好主意!
小花妈的四周满是飘落的纸灰,从那纸灰的厚度上可以看出她在这里烧了多少纸。在那个年代,纸也不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她这么豪爽地烧这么多纸,那得多少钱?一个寡妇舍得花这么多的钱烧这么多的纸一定是为了一个和她很近的人,难道这钱是烧给她丈夫的?
马三炮也就是随便那么一想,不料想到了小花爹身上。在村里的小孩子之间有一种传说,据说小花爹是含冤死的,死了眼睛都不愿意闭上。
烧纸钱是不能瞎烧的。如果你一上来就喊某人的名字,让他出来拿钱,他是肯定拿不到钱的。这就是瞎烧纸,如果想让亲人能拿到化的纸钱,那得知道阴间的组织结构。
阴间如阳间,凡事都有个领导,领导是干什么的?说是领导你走向光明你信么?
还是就事论事的好。
给亲人化钱的时候,一定要给掌管大权的领导也带一份。如果带了,那就皆大欢喜,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如果你没把领导的那份送到了,那糟糕了,你亲人的那份一定会被人给“黑”了。
领导也是需要有钱花的,收点孝敬钱没什么不对,二来也许领导并不缺那点钱,但是你没带,那就是你态度不端正,没把领导在你心里的位置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