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浪花翻滚,风雨瞬间而至,雨点打在船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此时李芳果坐在船舱里眉头紧锁,思考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这位朝鲜国最有可能继任世子之位的男人,此时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年近四十,不再年轻气盛,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反而容易看开,是岁月的沉淀,同样是智慧的提升,可惜,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帘子掀起,外面走入一人,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公子放心,已经检查过,没有异常。”
“舅父,这次出使,一旦明廷不准,如何应对?”
“应该不会,大明为礼仪之邦,最讲究的是信字,既然当初答应了公子的婚事,绝对不会反悔。”
朱元璋赐婚的告书早已送到朝鲜,这样的举动曾经引起一阵轰动,毕竟是公主下嫁,这可是头一回,谁想等来等去,一直不见人过来,最终等来的确是明太祖朱元璋病重归天的消息,新皇登基,恰好借着出使之际促成此事。
“但愿如舅父所说。”
“只要能娶到大明的公主,背后也就有了靠山,这件事对王立世子必然构成影响,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全力促成此事。”
一个男人,确要靠着一个女人生存,李芳果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舅父放心,已经对大明的皇室习俗记熟,不会因为这些失礼而惹公主不快。”
那人坐在一旁,“这些兄弟里,我最看好的是你,不要灰心,有舅父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
李芳果一言不发,这种政治婚姻极为常见,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就要按照命令结成夫妻,不要忘了,对方是大明的公主,自己只是一个王的儿子,两者之间的地位完全不同,公主嫣的地位与朝鲜王持平,就算促成这件事,未尝是一件好事,大小事宜都要迁就对方,处处都要小心,甚至是男女同房之事都要看对方的脸色,对于男人而言,同样是另外一种沉重的打击。
一夜无话,风雨过后,天气晴朗,海上的变化极快,一天之间就会出现几次变化,经验丰富的渔民可以通过看天上的云判断风的大小还有方向,提前做足准备。
李芳果从船舱走出,一下子愣住,云雾散去,水天之间突然冒出一艘大船,速度不慢,两侧有数十只小船护卫,上面的旗帜和自己船上的一模一样。
“舅父,快看。”
“奇怪。”那人也是眉头一皱,这里临近大明水域,除了偶尔会有渔船出入之外,几乎很少见到这样的大型船只,何况还是自己这边的船,会是谁!
“靠过去。”
“是。”
命令下达,下方水手纷纷改变位置,两艘大船缓缓接近,对方同样发现,上方人头涌动,下方小船纷纷加速,左右分开将李芳果乘坐的大船围住。
“弓箭、刀手准备,如果有人敢登船,格杀勿论。”
随着小船围上,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尤其是这样的局势下,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还有意图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在这里,一旦出事,完全可以讲罪责推得一干二净,这样的风浪,船被水打翻,或者遇到水贼都不为过。
“韩大人,数日不见,别来无恙!”
对方船头站着一人,面带笑意,李芳果随行之人神色微变,“郑大人,为何来此?“此人是谁?李成桂八子李芳硕的人,原本是朝鲜王眼前红人,后来偏爱八子,索性让郑道传辅佐,大有将王位相传之意。
郑道传哈哈大笑,“和韩大人一样,奉王命前来面见明皇。”
“这不合乎规矩。”
但凡出使,代表的是国主,只能是一个人,一下子出现两个使团,岂不成了笑话。
“韩大人多虑了,在下奉命出使为的是国事,并非儿女情长,既然事有不同,当然可以一同朝见。”
郑道传极为了得,出身于高丽王朝的一个官宦世家,他的祖父郑均官至检校军器监,父亲郑云敬官至刑部尚书,并曾作为书状官奉使元朝,并与高丽名士李谷结为忘年之交。
此人自幼好学,博览群书,在李穑门下“讲论不辍,闻见益广,为文章汪洋浑厚,诸公咸推让之”。
1360年参加科举考试,中成均试,两年后进士及第,历任忠州司录、典校注簿、通礼门祗候等职。正月丁父忧,郑道传奔丧,同年十二月,又丁母忧,庐墓终制三年。时高丽丧制紊驰,士大夫遭丧,皆百日即吉,郑道传庐墓三年,丧礼俱尽。
服丧期间,郑道传讲究经籍,南方学者多从之,教诲诸弟,皆能成立。1375年,因反对权臣李仁任等人的亲元反明政策而遭到流放。流放期间,郑道传努力进行学问研究,从事教育事业。1377年从流放地回来之后,成为了将军李成桂的幕僚。李成桂十分信任郑道传,将他比作自己的张良。
郑道传在朝鲜的势力极大,所以李成桂才会把这个人安插在最喜欢的儿子李芳硕身边,就是要借这个人的力量为日后继位扫清一切障碍,这样的野心,明眼人早已看得清楚,李芳硕还有他的生母对这位权臣同样极为尊崇。
李成桂建国靠的就是武力,谁手中掌握兵权代表一切,郑道传掌控朝中大局,军中不少将领都听从此人。
“舅父,如何是好。”
李芳果天生没主意,李成桂戎马一生,杀伐果断,当然不喜欢这种儿子继承自己的王位,这些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就是李芳远,当年跟着李成桂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