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一过,李景隆开始坐不住,不仅仅是兵力上的损失,随行携带的粮食早在三个时辰前彻底吃光,足足一天没有水下肚,嘴唇干的吓人,那种滋味格外让人难受。
最让李景隆受不了的是,乱军日夜不停的往里攻,所以几乎无法休息,这样长时间的紧绷让李景隆莫名的烦躁。
李景隆和那些边军将领不一样,从小衣食无忧,而且是在父亲的光环下长大,年少得志,说白了,根本吃不了太多的苦,这样的围困,意志力坚定的可以熬上十天甚至更长时间,此时只过了两天,李景隆已经开始受不了。
“将军。”一人快步来到近前。
“援兵还没到?”李景隆手持大枪看着来人。
“外面喊杀声一直未停,应该是几位将军的人马被拦在外面。”
“废物,几万人马,连这么个小地方都进不来。”李景隆有些生气,这个时候完全将责任推到几个副将身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所有的危险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冷静造成。
身旁的两名副将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心里肯定有微词,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算了。”
李景隆叹了口气,乱军再次冲了过来,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三十次还是四十次,几乎是击退一次对方的攻势,下一波瞬间冲过来。
那些乱军就好像不知道疲惫一样,不停的往前冲,晋王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代价,没有办法,几个阵营的将领只能不停指挥兵马往里杀。
李景隆所处的空间在不断被压缩,山谷里弥漫着泥土混着血腥的味道,李景隆坐在一块干净的地方,看着前面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一脸的厌恶,生怕那些脏东西弄到自己的身上。
李景隆索性躺在那,反正有自己的大阵在,外面的人根本攻不进来,莫不如多积攒一些体力,地方算不得大,整个人躺在那格外的舒服。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死守。”
“好吧。”
李景隆什么都没说,两名副将只能快步返回阵营,乱军已经冲了上来,拼命的喊,这种战场上的冲杀和高手一对一的过招完全不同。
这里面有太多的偶尔因素,不是你冲过去拿着长矛和对手拼,完全是凭着气势往前跑,然后闭着眼睛往前刺,整个空间都是人,你冲过去的时候,至少有几把长矛对准你,所以,能活下来的都是祖上积德的。
乱军的攻势很快退回去,手持长矛的新军不停大口喘气,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都是血,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刚才杀死的那个人的。
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红的,握住长矛的手紧的吓人,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前方,这个时候手指几乎无法伸直,因为长时间的攥紧,几乎已经变得僵硬。
疲惫、死亡正在不断侵蚀新军,两天时间过去,李景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外面的援兵一直冲不进来,新军的士气大受影响。
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而且随着时间不断加深,从最开始的希望到失望,最后逐渐演变为绝望,整个新军阵营完全沉浸在一种死亡的气息之中。
这是可怕的,哀兵必败,一旦对生存,对胜利失去渴望,整个新军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甚至不战而败,晋王不惜冒着风险连夜进攻,应该已经料到这一点,就是要以这样的压迫让没有经验的新军彻底崩溃。
可惜,此时躺在石头上的李景隆并没有意识到,最危险的不是外面的乱军,而是他自己,身为主将如何扭转这里的局势。
“两天!”
晋王登上高处,从舒服的马车下来,多半是风大的缘故,晋王忍不住咳嗽起来,而且越来越烈,那剧烈的咳嗽声不断的敲击着晋王的胸腔。
“王爷,这里风大,回去吧。”
“不,本王想看看。”
晋王站在高处,恰好可以看到远处激战的情形,此时已经是深夜,整个山谷周围完全被火把点亮,李景隆的新军大阵再一次挡住乱军的攻击,可惜,这一次,新军耗费的时间和死亡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上一次。
“要赢了,似乎少了点什么。”
晋王不由得叹了口气,新军大阵败相已经显露,整个阵营之间的衔接在数十次的冲击下变得伤痕累累,恰如一个鸡蛋上的一道裂痕,一旦出现,只要遭受外力的攻击,裂痕就会随之不断的扩大。
“王爷,指的是?”
“对手,一个强大的对手,这样的胜利,虽然对我们有利,可惜,并不能让人兴奋。”
那人笑道:“朱允炆既然以李景隆为将,说明已无人可用,再看王爷这边,人强马壮,战将上百名,随行高手更是数不胜数。攻入京城指日可待。”
“说得好。”
晋王笑了一下,看着远方京城的方向,只要一天时间,灭掉新军,自己就可以率领大军围攻京城,除掉朱允炆做皇帝,没有意思,晋王已经想好,在自己攻破京城的那一天,一定要去皇陵好好的拜祭自己的父皇,然后告诉他,他的儿子得到了皇位,当初的那个决定是错误的。
“将军,快要守不住了。”
一名新军将领飞奔而回,浑身是血,李景隆吓了一跳,看着对方,“发生什么事”
“连番激战,死伤惨重,就快挡不住对方的骑兵。”
“那寒呢?立刻让他来见我。”
“那将军,怕是来不成了。”
“放肆,居然敢违背本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