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扶着背了林阳的四叔快要走出大门口的时候,却听得身后似乎有人嚷了一句:“老胡!不去好好烧锅炉,怎么又偷穿我的衣服?”
似乎救子心切的四叔四婶并没有听到那句话,只一味的走了出去,而我却心中一禀,情不自禁扭头看了看。
却见刚刚的那人,已然脱掉了一身的白大褂,露出了里面原本的青灰色工作服,正笑吟吟地望着我。
从那笑容的背后,我看到的是精鬼。
我不清楚那名烧锅炉的老头儿心里在想什么,但我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怀揣着疑惑的我开了车,载上四叔四婶以及昏睡不醒的林阳一路朝着村子开去。
到了家,将林阳安顿在炕上,四叔四婶似是愁云惨雾般守在自己儿子身旁。
听说阳阳犯了邪病,奶奶坐不住了,电话call了父亲以及众位叔父,坐着轮椅的老太太就进了四叔家的门。
人还没进来,老太太的话音却早已传入了我耳中。
“阳阳咋了?早起不还好好的吗?”
奶奶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嗓门儿,急脾气,这不,知道自己最上心的一个孙子生了病,急冲冲地就赶了来。
见四叔愁眉不展,四婶不停抽泣,也不知道老太太哪来的光火,嘴里骂道:“哭什么哭!你妈还没死呢!一个个儿蔫头耷拉耳朵的,起开!让我看看阳阳咋了!”说着,拨开四婶,在几位叔叔的搀扶下奶奶便蹭到了炕上。请百度,谢谢!
奶奶的暴脾气是尽人皆知的,想当年扎小辫儿的时候,是个从庄东头儿打遍庄西头的主儿,没人敢惹。年轻的时候正赶上三年抗战的尾巴。三大战役的壮烈曾记激起过这个你已然年年逾古稀之人的一腔热血。
正准备随解放军南下的奶奶,却被太姥姥(奶奶的妈)关了起来。绝食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没能圆了参军的梦。
每每提及此事,奶奶总是不禁搓叹一阵。
我知道,那是奶奶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
翻了翻林阳眼睑,又看了看舌苔,奶奶不紧不慢的将右手食指中指搭在了林阳左手腕处的脉门上,凝神闭目,细心聆听起来。
奶奶会些中医切脉之术,也是源自爷爷的传授。听父亲讲过,爷爷曾经开过一段时间的医馆,不知为什么开了没两年就关张了。奶奶就是在那个时期略通的医术。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奶奶乐呵呵的睁开了双眼,吩咐自己的儿子端来了一碗清水。老太太深深吸了一口,含在嘴中,“噗”的一下,那满口的清水便尽数洒在了林阳头脸之上。
“谁?谁喷我?”
随着那一口清水喷出,林阳猛然坐起身,瞪着两只虎眼似是要与人干仗似的左右寻找着。看见自己的亲奶奶正端着水碗乐呵呵地望着自己,林阳摸着后脑勺问奶奶,“奶奶你干嘛喷我?”
“我不喷你能醒吗?”奶奶说着,将手里的白瓷碗放到了炕沿上,又接着说:“看来你这孩子病得还真是不轻!人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你啊还真是随你爸了!”
林阳被奶奶的话弄的一头雾水,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望着奶奶嘟囔了一句“我爸?”之后,又转头看向炕下恭敬站着的四叔。
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四叔的脸竟一阵红一阵白起来。
我却知道他必然清楚自己母亲话中的含义。
“妈!你看阳阳都好了,您也该回去了!”四叔说。
四叔的一句话却顿时惹怒了炕上的奶奶,一伸手,抄起炕头的一把笤帚疙瘩,便朝四叔砸了过去。嘴里骂道:“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不?你姓林不姓?”
奶奶点指着四叔,吓的四叔脸色铁青地闪到了自己大哥身后。
见自己的四儿子闪了,老太太依旧不依不饶地骂道:“告诉你林宝瑞,只要你姓林一天,这炕头儿就有你娘一块地方,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听见没!”
老太太发起火来,威力着实不一般。几个儿子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没一个人敢吱声儿。
“阳阳上哪儿去?”突然看见贴着墙边儿要开溜的林阳,奶奶问了句。
林阳挠了挠头,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朝奶奶说道:“我去哗哗.。”
话没说完,林阳就被奶奶一把拽的坐在了身前,“不急!听奶奶给你讲个故事,你爸的故事!”
望着林阳极不情愿又无奈的表情,我知道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奶奶开始叙述起当年爷爷在时,与四叔之间发生的一段往事。
原来爷爷是个精通命理歧黄之术的神人,占卜算卦,观天之命,看相解梦,无一不通。五个儿子当中(六叔那时还未出生)就属五叔最为聪慧,所以爷爷想将自己的衣钵传于自己的四儿子。
我知道族中的规矩,这‘手艺的传承是有章法的,不是每个子孙都有机会学得那门手艺。我知道这命理岐黄的深奥并非凡夫俗子一朝一夕所能领悟的,而爷爷毕生所学只能以口传心授的方式传于接辈人。
性格执拗的四叔并没有因为这次莫大的机缘而感到荣幸。一天,被自己的父亲逼得急了,四叔竟然装起了疯,卖起了傻。
以爷爷的造化怎能看不出。为了能让四叔一心悟道,所以爷爷想出了一个奇怪的办法,不由分说,拉了假装疯癫的四叔就去了邻村的一位神婆那里。
也不知神婆对四叔做了些什么,回来之后,四叔真的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