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对很有道理,天启没再吭声,脸上阴睛不定,目光闪动,虽末同意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第三呢?”
前两条一条要权,一条要兵,皇帝很想知道,这小子第三条要什么?
没想到这下轮到朱平安沉默了,直到皇上瞪着眼等了好一会连个屁也没听到。
天启惊讶的扫了他一眼:“嗯?”
直到这时朱平安才吞了口唾沫,似乎鼓足了无比的勇气:“第三条是私事。”
天启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私事?大名鼎鼎的睿王也有和自已说私事的时候?
朱平安在他的目光下,耳根子已经可疑的红了一片。
“那个,皇兄,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少年的声音在乾清宫大殿中清析无比:“我与苏婉儿两情相悦,我想在这次去辽东前,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天启瞪着眼看着他,这个当口他要向苏婉儿求婚?
他是真的看不清还是在装傻,还能不能再奇怪一点?
若换在平时,这门亲事应该是一对不错的佳配,一个首辅千金,一个皇室王子,皇政联姻,再门当户对也没有了。
可是那是在平时,不是现在。
“叶向高前些日子,已经向朕上疏请辞了。”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可这一句中的含义已经不少了。
朱平安不自觉得笑了一下,可就这一下,就象阴云中飞出的一道阳光,让天启羡慕的牙根发痒。
“皇兄,臣弟和你说个笑话你要不要听?”
说真心话,天启真的没情听什么笑话,可是心里这么想到了嘴边却变了说辞:“什么笑话?”
朱平安笑出一大白牙,就将当初在济南街头初见苏婉儿的事说了出来。
天启哼了一声,苏婉儿为什么跑,他心里清楚。
朱平安很快的说到追到济南寻女的叶向高,他口齿清楚,琅琅清音,从他嘴里说出来并没有多做修饰,却能够让人宛如亲见。
随着他的述说,天启的脸色渐渐放缓起来。
自从朱平安进宫,他从来没有问过这位兄弟之前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之后加封宁海王什么的,也完全是出自于对于先皇的尊敬,直到今天,心头方生出一丝怜悯,概然叹道:“原来,你也过得不容易。”
朱平安笑了笑:“皇兄,你千万别可怜我,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我倒情愿过之前的日子呢。”
天启瞬间就不高兴了,哼了一声,心道狗肉上不了席的家伙,不知好歹!
“后来呢?”
朱平安拍了下脑袋,“当时叶大人很看不起我,说我配不上他的女儿,让我自已识趣点。”
天启瞬间就怒了:“他居然敢嫌弃你!”
朱平安:“皇兄,那时我还没进宫呢,叶大人只是嫌弃了我一下,没把我腿打折就不错啦。”
天启哼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就有了三年之约。”朱平安笑道:“我说三年后,必定风风光光上门迎娶。”
天启瞠目结舌,以身易之,换成他面对一国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一介穷成渣的臭小子何来底气订下这样的赌约——可是很奇怪,他本能的又觉得很解气,没有比这样打脸再爽的了。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三年啦——”
天启的一句无心之言,似乎触发了某种东西,二人眼光情不自禁的碰了下——
时光最是神奇,往往就在不经意,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
当年的穷渣,现在已经是扬名天下无人不知的睿王殿下了。
再来一个三年?
会怎么样呢?
天启感叹的呼了口气:“既然有这样一番前订,朕也不得不有有成人之美之心。”
朱平安眼睛一亮:“皇兄的意思是答应了?”
天启嗯了一声:“叶向高屡有失职,朕本来想治他的罪。这次算他沾了你的光,就不和他计较了。”
“多谢皇兄成全。”
是不是成全不知道,反正朱平安跪着,他没能看到天启起身离去时,投在他身上的那个神秘莫测的眼神。
————
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当天圣旨就进了叶府。
消息一经传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民间对于这位睿王殿下风评极好,听说他结亲,无不欢欣鼓舞。一连几天大街小巷,市井坊间都在议论这个事,风头之劲竟然生生将辽东兵事压得没了声响。
朝中震动也是不小,据说魏忠贤得知这件事后,第二天就起了一嘴的燎泡。
同样的这事在东林党内不啻引发了一场地震,一直以低调著称的叶首辅,一夜之间飞上了风口浪尖。
说什么卖女求荣的、什么临敌易节的,种种言论如海如潮,花样翻新。
传到孙承宗这里时,这位老人先是呆了一下,然后苦笑——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
自已这位最得意的弟子门生,又能在尽他自已所能的,开始救人大业了。
时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朱平安说的确实都是真的——现在东林党已经不是原来的东林党了,就象烂豆腐一样的,提都提不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遗憾,皇帝的态度他已经看清,他自已差点搭上了一条老命,够了——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对得起任何人。
看了眼桌案上早就写好的告老奏疏,看来是时候递上了。
皇家嫁娶和民间一样,多少也都是一个套路,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