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抬手阻拦着楚无衣要扶着自己躺下身子的动作,容承烨苍白的俊颜上浮起几分笑意。
“你得答应我,给容承景的最后一击,必须让我自己亲自来做,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
“那你得先躺下好好休息,否则,就算是我答应你,你自己却站不起来,那一切也只能是白费,欣赏容承景最后崩溃表情的人,只能是我。”
手上微微用力,楚无衣不由分说,便将容承烨重新按回到了床榻之上,语气之中,还带了几分威胁和挑衅的意味――
他怎么会不知道,容承烨非要亲自给容承景最后一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看容承景最后那崩溃的面色。
病成这幅样子都不忘耍混蛋,看来,他的身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将病榻之上的容承烨安顿好之后,楚无衣便快着步子走出了房间。
房间之外,正午的阳光刺眼万分,楚无衣看着站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的叶青,轻缓而有力地点了点头。
“是时候了,我们开始动手吧。”
“属下遵命。”
没有多余的废话,叶青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过身子离开了院子,他迎着阳光一步步走去,甚至,连眼睛都不曾因为这刺眼的阳光而有分毫的躲闪。
朝堂之上,风云再起。
尚且还没有从靖安皇后被废的打击中回过神儿来,容承景便接连受到了比前些日子更加猛烈的攻击。
苏侍郎排除万难,终于证明了那账册内容的真实性,一桩桩,一件件的将当年容承景强占百姓田地,并以此残忍杀害村庄数十户人家的血案尽数抖了出来。
面对当年从血案中幸存下来的受害人的泣血哭诉,朝堂之中的中正大臣们,不用楚无衣在暗中安排,便已经是个个慷慨激昂、怒斥批判。
即便是支持容承景的大臣再如何想办法开脱,也始终无法改变龙椅子上的容承轩那阴沉恼怒的面色。
更不用提,随着苏侍郎将侵田案揭发之后,那随即涌来的,其他容承景凭借自己和靖安皇后的身份,仗势欺人做下的血腥之事。
有留心的大臣细细数来,光是从容承景手中犯下的命案,便达十二起之多,所涉及性命数量的广泛,令人咋舌而痛心。
然而,惊心之下他们方才发现,原先一直以为的冷酷无情的誉王殿下容承烨,反倒是有情有义的那一个,比起这个外表斯文、内里qín_shòu的景王殿下容承景来说,着实,堪称勤勉。
眼看着容承景这棵大树在这场暴风雨中摇摇欲坠,再也难以有稳定的那一天,当初攀着他这棵大树的群臣势力们,便纷纷的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有的,仍旧坚持当初的选择,倾尽全力来力挺容承景度过此次难关,有的,则是心灰意冷,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着厄运领头的那一天,有的,则是蝇营狗苟,钻营着寻找新的出路。
江道行江宰相,便是最后这一种人。
眼看着朝堂之上,容承景如枯朽之木飘摇不定,江道行便沉默着不再开口――既不随着众臣来声讨容承景,也不站出身来,为容承景据理力争。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琢磨着,容承景倒台之后的出路。
“江宰相。”
退朝,众臣散去。
脚步才刚刚迈出庙堂的江道行,便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沉沉的呼唤,那声音,他熟悉得很,他受过那声音的恩惠,也受过那声音的威胁,如今,他猜,他即将要受到那声音的质问。
“景王殿下。”
停住脚步,江道行转过身去,好整以暇地看着从身后走来的容承景。
“江宰相可有时间,本王有些事情想同江宰相探讨一番。”
对着身边走过的大臣点了点头,容承景脸上谦和有礼的神情依旧,看向江道行的眸子里,充满阴狠的味道。
“不知景王殿下找臣有何贵干?”
跟着容承景放缓了脚步,彻底落在群臣之后的江道行,不紧不慢的出声说道,他那一贯的老奸巨猾,让他在容承景的面前异常的平静且从容。
“贵干?江宰相客气了,本王如今可担不起你这么一句。”
冷冷地出声,眼见得群臣走远,容承景便也卸下了他那人前的伪装。
“臣不懂景王殿下您的意思。”
神色从容,江道行缓缓地出声。
“不懂?”冷笑着出声,容承景转头,恶狠狠地看着身边的江道行,“说到不懂,本王倒还真是不太懂,今天江宰相在朝堂之上的沉默举动,究竟是有何深意。”
“景王殿下您说笑了,臣方才在大殿之中保持沉默,是因为臣没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苏侍郎手中的人证物证齐全,但毕竟不是老臣亲自经手调查的,里面的真实成分有多少,老臣并不敢妄言,所以,就只是站在那里听着。”
不紧不慢地出声,江道行假装根本就不曾听懂容承景话语中的意思。
“江道行,你知道本王说得不是这个。”
语气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地味道,容承景停下了脚步,将江道行逼到了宫墙的一角。
“你不觉得,今日在朝堂之上,你有替本王开口脱罪,或者开口求情的义务和责任吗?尤其是,在父皇征询你意见的时候,你的那一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今日大殿里的那一幕,原本心沉意定地等着江道行慷慨陈词为自己辩护的容承景,等了半晌,却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