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江婉夏那轻松的样子,杏儿总算是放下心来。
眼瞧着现在天色不早,心中惦念着江婉夏今日进宫一事的杏儿,便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赶紧帮着江婉夏梳洗打扮。
青丝松松挽就流云髻,赤金的流朱凤钗斜插入鬓,与江婉夏那小小的一点红唇交相呼应,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正红色的半臂襦裙夺目耀眼,阮烟罗的料子柔软朦胧,衣领裙摆上绣着挑金合欢纹样,耀人眼目之中,又笼着几分如烟似雾的柔和,既衬得江婉夏那本就姣好倾城的容颜愈发的清丽动人,却又给她增添了几分柔美出尘,不至于锋芒太露。
站在屋子里任由杏儿来回摆弄着自己,江婉夏只是瞧着铜镜里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美丽脸庞,默默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从今往后,这镜子里的人,便是自己,而自己,便是这镜子里的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无论这具身子的原主曾经遭遇过什么,又是怎样的性子,如今,她江婉夏便要依着自己的性子来活,好好的活出一个新的人生。
三皇子府华丽的马车碌碌而过,卷起一地的尘埃飘散。
坐在马车中的江婉夏,透过车窗锦帘的缝隙向外看去,时不时地打量着深深宫门中的高墙重重。
红色的宫墙沉默威严,金色的琉璃瓦绚烂耀目,层层叠叠的宫墙将这一方天地切割出无数空间,侍卫重重把守,处处可见皇权的绝对不容置疑与极端富贵华丽。
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决定天下人的生死,坐在高高宝座上俯瞰众生跪拜,这种至高至上的权力与满足感的诱惑,自然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了。
也无怪那许多人,不顾亲情相残,不顾生死性命,也要争夺坐上那个位子的权力。
更遑论,她自己这般被人丢出去探路的棋子,会有多少。
正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江婉夏却敏锐的发现,一直速度平稳着的马车,忽然之间便放缓了速度。
“小姐,奴婢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看到江婉夏望向自己的目光,知道她什么意思的杏儿站起了身子,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的眼中,江婉夏便是容承烨的三皇子妃,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她去做。
从马车中探出去身子没有片刻,杏儿便转身向江婉夏回报,神色之中,颇带了几分不虞。
“怎么了?”
将杏儿脸上的神色变化瞧得清清楚楚,江婉夏开口出声。
“小姐,是老爷,他现在就站在咱们前往皇后宫中的这条必经之路上,看样子,似乎是想与小姐你说些什么话。”
语气之中颇有些压抑不住的愤愤,显然,杏儿对江婉夏的父亲江宰相,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也难怪,这些年江宰相如何纵容刘氏母女欺辱江婉夏,他自己又是如何置江婉夏生死于不顾的卖女求荣,没有谁能比杏儿更看得清楚,向来忠心护主的杏儿,怎么可能对江宰相有什么好感?
“有话想说?我与他有什么话好说?”
瞬间便猜到了江宰相的来意,对他更是没有任何好感的江婉夏冷哼出声。
“杏儿,告诉驾车的仆役,路过江宰相身边的时候不用停,时辰不早了,怎么能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耽误了面见圣上和皇后的时间?”
“是,奴婢这就去。”
一脸的同仇敌忾,得了江婉夏的准话,杏儿更是没有片刻迟疑的转身而去。
于是马车渐缓的速度,又渐渐加快了起来。
坐在马车轿厢中的江婉夏,面色微寒。
想来,是自己能成功在三皇子府活下来的事情,出乎了江宰相的意料,所以,他现在才巴巴的跑来,想要趁着自己进入皇后宫中之前,再度威胁自己要成为他和皇后在三皇子府中的内应。
省得自己一会儿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亦或是听不懂皇后的暗示之意,而让他与皇后和大皇子之间的结盟出了什么问题,枉费他江宰相的一番心机。
然而她就是不能让他如愿。
稍稍掀开马车轿帘,江婉夏从缝隙中远远地看着那个穿着官服的、微显老迈的身影,在心里冷冷想到。
站在皇宫里长长的甬道之中,江宰相看着遥遥而来的马车,心中说不上是怎样的滋味。
他有些后悔,却并不是因为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了三皇子府的那个火坑之中。
他后悔,是因为,在给江婉夏下药并将她绑上马车之前,没有好好的威胁恐吓一番,让她紧紧的闭上嘴,乖乖的讨好容承烨,然后,为他提供三皇子容承烨的一举一动。
毕竟,谁也不会料到,他这个向来最不起眼、最为懦弱无能的二女儿江婉夏,竟然能够在三皇子府的魔鬼刁难之中顺利的活下来,而且,瞬间名声大噪。
真是失策。
在家中听到江婉夏顺利通过三皇子府考验的消息时,江宰相心中率先涌上来的难以置信过后,便满满的全是这般后悔之意。
幸好还有当今圣上的仁慈愧疚之心。
看着江婉夏乘坐的马车越来越近,江宰相在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许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容承烨对江婉夏太过刁难,许是因为自己在为容承烨的婚事发愁时,恰好让就在旁边候着的江宰相接了话、答应将自己的嫡女嫁过去,皇上的心中,对这个辅佐了自己一辈子的老臣,心中多少生出了愧疚之意。
于是觉得江宰相会担心自己女儿的皇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