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风朗气清。
踩着容承烨的调侃话语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之后,江婉夏整整一晚上,都没有传出什么动静来,安静的,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倒是当值守在院外的寒影,瞧着缓步出现在夜色之中的叶青,向来清冷的容颜上,浮起了几分压不下去的无奈与焦躁。
“叶青,求求你告诉我,你来这里,是要告诉我,主子说了,不用我再跟着院子里的这个了。”
语气之中带着三分无奈七分郁闷,寒影对着面色看似无波无澜的叶青持续不断的抱怨出声。
“不是我大逆不道,但是主子这,这,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前些日子还吩咐咱们可着劲儿的刁难这院子里的那位,今天,今天这就邀请她一起共用晚膳,还故意将咱们都叫去好好瞧一瞧?
这不是耍人玩儿呢嘛?
我前些日子那么对待这院子里的那位,如今这位要是真得宠了,我还能有活路吗?
一千个俯卧撑,一千个俯卧撑呐,院子里这位,根本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好吗?我觉得,我的前途一片黯淡啊。”
脸庞上的哀怨之色愈加浓重,寒影抬手搭着叶青的肩膀,几乎就要哀嚎出声,那副哀怨凄凉的模样,陪着他那清冷硬朗的外形,简直令人大跌眼镜。
“拿开你的手,冲我唠唠叨叨的做什么?有本事你冲主子抱怨去,让主子给你换个活儿干,或者,直接把你从皇子府踢出去算了。”
抬手就拍掉寒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叶青没什么好气的出声说道。
整个三皇子府,谁都不该冲着他抱怨这件事情,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得罪江婉夏得罪的最重的那一个好不好?
居然还来找他抱怨,是无心的,还是专门来添堵的?!
翻着眼皮白了寒影一眼,叶青越想,心里越发的没个好脾气。
“我说叶大管家,你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啧啧,我可是你兄弟啊,下手这么重,果然是把对主子的气,都撒到我身上了。”
眸子里带了几分戏谑之意,寒影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方才叶青那一下打的,当真是没有留情。
“少废话,再给我唠唠叨叨的,就让你进院子里去伺候那位。”
瞧着寒影那装模作样的形容就来气,叶青抬手指了指江婉夏那大门紧闭的院子,威胁着出声。
不过,他也同寒影一般,把对江婉夏的称呼换成了“院子里那位”,如今她既非真正得宠的三皇子妃,却又不是先前那个容承烨暗示要刁难欺负的江家大小姐,该怎么称呼江婉夏,他着实有点头疼。
“呦呦呦,这是怎么了?越说脾气越大,”丝毫不在意叶青那冷冰冰的态度,寒影目有所思的看了看江婉夏的院子,忽的便在脸上露出一个满是调侃的坏笑。“怪不得叶大管家你这么脾气暴躁呢,我才想起来,咱们这几个人里面,得罪院子里那位最多的,就属叶管家你了。看来,我那一千个俯卧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嘛。哎呀,放心了,放心了,天塌下来还有叶管家你顶着呢,睡觉睡觉。”
挥了挥手,寒影做出一副轻松无比的样子,转过身去便向着他自己的屋子走去,今日容承烨已经给他下过命令,以后若是江婉夏在人在府中,便不需要他十二个时辰连续不断的监视。
虽然并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忽然放松了对“江婉容”的盯梢,然而寒影却没有丝毫质疑——一来,主子说的话,他永远要无条件服从,二来,既然能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他又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哼。”
冷哼一声,叶青看着寒影渐渐走远的身影,并没有出手阻拦,除了容承烨和江婉夏之外,知道今日盟约之事的人,也就只有他自己一个,寒影虽然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但不能说的事情,他还是不会去说,他走了也好,省得话多事情多。
只不过,站在江婉夏那安静无声的院子外面,瞧着那院内飘来的摇曳灯火,叶青却是在心里也止不住地腹诽着自家主子与江婉夏订立“盟约”的这件事情。
——摆明了,就是让他们这些手下难做嘛!
先前随他暗示之意,把江婉夏得罪了个透彻,忽然又要对她恭敬起来,给地位,给宠爱,虽说是打着“盟友互利互惠”的旗号,但江婉夏若是真的想要对他们来点儿小的、不是很过分的报复的话,他们才真是一个都跑不掉。
而且,依着叶青对容承烨的了解,若是江婉夏真的用些什么古灵精怪的招数报复到他们的身上,他定然是非但不会出手阻止,反而是会乐得在一旁看热闹才是。
三年,那盟约订立了三年呐!
想想今日签字画押时,容承烨那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叶青的心里就无比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出声阻拦一下呢?为什么不出声阻拦一下呢?
更何况,依着他对容承烨近来所作所为的观察,叶青总觉得,容承烨对江婉夏的好与纵容,根本就不仅仅是因为今天下午他们才刚刚订立的那份所谓的“盟约”。
就好比今天晌午的时候,又没有谁说什么,江婉夏的真实身份也没人知道,自家主子还不是紧赶紧的命他们置办了符合礼制的物件,抬着送到江家去给那个江婉夏撑门面?
就更别说他当真花了那么多银子替江婉夏赎了那个小子的卖身契,还明明知道江婉夏拿着他的贴身玉佩四处招摇撞骗,也压根不提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