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徵凝视着槿萱,目光中流露出依依难舍:“你有信心就好。总之,我和娘是你永远的依靠。如果在安国公府过的不开心,随时都可以回来。”
槿萱鼻子一酸,用力地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水光:“大哥,以后我不在家里,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和大嫂好好的过日子。”
许徵过的幸福,是她此生最大的希望。
许徵嗯了一声,目光柔和:“妹妹,你也要过的幸福平安。”
烛光下,许徵清俊的脸孔上浮满了温情关切。
槿萱情难自禁,又落了泪。
许徵走上前,轻轻地拥住了槿萱。
兄妹两个一直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许徵娶妻,槿萱也将嫁人了。明天过后,槿萱就是陈元昭的妻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再也不是他这个兄长了……
想到这些,许徵心里酸涩极了,眼角一片温热。
哭了半天,情绪又一直处于激动和纷乱中,等许徵走了之后,槿萱只觉得十分疲倦,躺到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槿萱在睡意朦胧中被叫醒。
“小姐,快些起床了。”初夏的声音轻快活泼,像是枝头上的麻雀,在耳边不停的叽叽喳喳:“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喜娘已经来了,得早些梳妆打扮。姑爷很快就会来了……”
芸香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是啊,小姐,该起床了。奴婢特意做了些点心,趁着迎亲的人还没来,悄悄吃些垫垫肚子。不然,这一整天都不吃东西,身子可吃不消。”
槿萱很快清醒了过来。
先沐浴更衣,然后吃了两块点心。很快,喜娘便来了,开始为她净面梳妆。
这个喜娘是京城里最有名气的喜娘之一,梳妆的手艺十分高超。先用热水为槿萱敷面,再用细线将她脸上绞干净,一张脸犹如剥了壳的鸡蛋,又嫩又滑。再接下来,各式胭脂水粉便派上了用场。
槿萱索性闭上眼,任由喜娘在自己的脸上折腾。
耳边不时地响起众人的说笑声。
邹氏来了一回,很快便出去招呼客人了。许徵和曹萦也各自来看了她,不过,他们两个也得出去招呼客人,待不了多久就得离开。
一直陪在槿萱身边的,是威宁候府的女眷。
含玉挺着肚子来了,妤娘来了,还有顾采蘋,今日也一起到了许家。
听到顾采蘋的声音。槿萱忍不住睁开眼。喜娘还在忙碌,她不能动弹,只能透过铜镜打量顾采蘋。
几个月没见,顾采蘋消瘦苍白了许多,抿着唇角,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显得孤寂而落寞。
纪泽的死,对顾采蘋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因为两个孩子。顾采蘋才从痛苦中勉强振作起来。可她此时的情形。也实在算不得好。
顾采蘋很快便察觉到了槿萱从铜镜中打量自己,忙歉然笑道:“今天是瑾表妹的大喜之日,我这个丧夫之人本不该进来。免得冲了喜气。只是我连着几个月没出过府也没见过你了,今日忍不住便跟了来。我待上一会儿就出去……”
“表嫂,”槿萱轻声张口,打断了顾采蘋:“你肯来陪我。我心里不知有多欢喜,怎么会嫌弃。你别走了。留下陪着我吧!”
顾采蘋心中感动又感激:“你真的不介意么?那我就厚颜留下了。”
槿萱心里一阵恻然。顾采蘋虽然虚荣浅薄,却也有可怜之处。如今纪泽一死,只留下她和两个孩子。她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
槿萱正要说话。喜娘委婉又含蓄地提醒:“奴婢要为小姐上妆了。”
上妆的时候,当然是不宜说话的。
槿萱乖乖的住了嘴。
现在是在自己的闺房里,说几句闲话无人会取笑。等上了花轿。可就得守口如瓶噤声不语了。不然,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
喜娘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梳妆完了,然后扶着槿萱站起身来,捧了精致的红色嫁衣为她换上。
槿萱看着铜镜里容光照人美得令人屏息的少女,既觉得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美丽。可平日多是素颜示人,并不张扬。今日精雕细琢的妆容,给人焕然一新脱胎换骨的惊艳。就连她自己看着,也觉得格外的美丽。
“瑾表姐今天真美。”妤娘忍不住赞道:“这个喜娘梳妆的手艺真是不错。”
喜娘心中暗暗自得,口中却谦虚地应道:“许小姐容貌美丽气质出众,奴婢不敢居功。”又笑着夸道:“许小姐身上的嫁衣绣的格外精致漂亮,奴婢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还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不知是哪位巧手的绣娘绣出来的。”
“这可不是绣娘绣的嫁衣,是小姐亲手做的呢!”初夏抢着说道,语气里满是骄傲:“我们小姐擅长女红刺绣,绣娘的手艺也比不过我们小姐!”
喜娘一脸赞叹,含玉也笑着夸了几句。
屋里说的正热闹,就听门外响起了鞭炮声。
一个小丫鬟激动地喊道:“小姐,迎亲的人已经来了,新姑爷来了!”
陈元昭来了!
槿萱心里怦怦一跳,忽然全身僵硬,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
众人看在眼里,不由得齐声失笑。喜娘忙道:“请小姐坐到床边来,奴婢将盖头给你盖上。”
槿萱宛如牵线的木偶,被众人围拥到床边坐下,然后,大红色的盖头笼罩了她的视线。
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喜庆的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