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宏伟的王座大厅还有那漫长的长廊,沿着金红双色的地板向前走进,在那数不清的廊柱尽头,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的房门,却有一条血红色的长毯沿着门框下的门缝伸进去,周围古朴的装饰更是为这扇不起眼的房门增添了几分威严。
而在房门外面则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死寂,空旷的走廊当中,只有一位骑士站在那里,全副武装拄着一柄没有拔出鞘的骑士长剑,那比普通的佩剑足足宽一倍的剑身简直就像是一把双手剑一样,仅仅是看着都令人感觉到沉重和肃杀。
白底黑树纹章的大氅披在骑士的身后,却看不到半点的衬托,那大氅甚至不足以遮住这魁梧骑士的肩膀,遮掩不住那两鬓已经开始有些花白的头发。而那柄大得惊人的双手剑,在这名骑士手中甚至看起来和一柄普通的骑士剑没什么两样,仿佛他的剑就应该如此。
墨瑟·凯恩——圣树骑士团的大团长,也是这扇门外唯一站岗的人。自然能够让他守卫的人也只能有一个,只能是贺拉斯一世,那个予以了他大团长这个荣耀的头衔,并且让他忠心耿耿侍奉了一辈子的男人。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是那个国王的侍从武官,更是因为双方的关系甚至已经超脱了一个国王和一个骑士应有的,和爱德华与安森之间也略有不同。
如果要去形容,恐怕只能用兄弟这样的词汇——他教会了贺拉斯如何握剑,也和贺拉斯一样经历了无法成为一名骑士的悲痛,在那个曾经可怕的夜晚里,他也像这天一样站在门外拱卫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挥舞着那柄可怕的重剑,挡下一个又一个敌人,直至黎明降临,亲眼注视着他步履蹒跚的走上王座,戴上那沉重的王冠。
贺拉斯变成了贺拉斯一世。墨瑟·凯恩依然是墨瑟·凯恩——而在今天,数十年后的今天他依然站在门外拱卫着屋内的那个人。只不过一个已经是两鬓斑白,另一个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也正是因为这样近乎亲如兄弟的关系。让墨瑟非常能够理解贺拉斯的痛苦和各种决策——在他担任大团长期间,整个圣树骑士团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鲜血绝壁和异教徒的战斗之中,虽然骑士团依旧强大,但是在王国的影响力也因此滑落了不少,不复曾经摄政王国的盛况。
换来的。是数十年之间贺拉斯都不用担心东境异教徒的入侵,除了北方的战争和瀚土的野蛮人骚扰之外,整个王国完全处于一片安详与和平之中,让国王陛下拥有充足的精力去应对地方和都灵城之间的矛盾,进行各种各样的改革。
站在门外的墨瑟·凯恩,仿佛还能看到曾经那个半大少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披着有些宽大的披风,对年少的贺拉斯傲然而立,清澈如明镜般的眸子是那样的决然而坚毅,喊出那激动的誓言:“你的王国。我来守望——!”
曾经的回忆,也没有让墨瑟·凯恩多出哪怕一丝的松动。在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之后,才慢慢抬起了头——首席骑士长莱昂纳多·贡布雷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有什么事吗?”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了?”莱昂纳多虽然对墨瑟相当敬畏,但依然微笑着反问道:“难道我已经没有和您见面的资格了吗?”
“以前你可不会这么说话。”墨瑟忍不住失笑道:“不过如果你没有理由的话,根本走不到这里来。”
“多少被那个天杀的混小子给影响了一些。”莱昂纳多倒是不否认,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沉寂了下来:“盖约·瓦伦斯回来了。”
“他没有跟着东境的弟兄们一起而是孤身一人悄悄回来的,把那些去欢迎他的人放了鸽子,还让我不得不替他解释怎么回事,真是个天杀的混蛋!”虽然这么说着,莱昂纳多的表情却是沉寂到没有半点波澜:“他已经说了。在来的路上被贝里昂邀请,但是拒绝了。”
墨瑟的表情同样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因为盖约·瓦伦斯回来的表面原因只是因为得到了凯旋式的邀请,对于绝大多数都灵骑士来说,这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没有人能够拒绝。
但是盖约·瓦伦斯不一样,如果他真的不想哪怕是贺拉斯亲自召唤,这个首席骑士长可能都会拒绝,更不用说是凯旋式了。
而且,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关头上,更是令人感到无比的蹊跷。
“你和他见面了吗?”
“还没有。这个天杀的根本不见任何人,像是在装死一样躲着。”莱昂纳多叹息着摇了摇头:“恐怕也只能等到他愿意出来的时候了,反正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凯旋式,到时候他总是会出现的。”
“但愿吧。”墨瑟却没有因为这句话宽慰多少:“莱昂纳多,你比我更了解盖约,如果他真的想要回来的话,只能是因为一个原因。”
莱昂纳多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盖约对米内斯特家族的恨究竟到了何等地步,几乎可以说他就是依靠着仇恨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那绝对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挽回的,更不可能再弥补什么。
到了盖约·瓦伦斯这样的地步,曾经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仇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已经变成了他生命的支柱,根本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消融得了,亲手解决仇恨,才是让他恢复正常的唯一方法,即便他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但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墨瑟·凯恩才会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