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贤日益强大,手握重权,性格依然谦和,故许多大臣现已以董贤马首是瞻。
这日,初夏的阳光透光枝桠洒在董府的白玉砖上,如铺了层金色的地毯。董贤也终于在这没日没夜的忙活中偷得一点闲暇。
他轻轻请茶杯凑近唇边,上好的茶香味尚未品尝,就溢满唇齿,令人通体舒畅,闲坐在正厅的主坐上,淡笑着看自家前院中的夏日盛开的景象。
门外传来一丝嘈杂的声音,令董贤舒展的眉头又是一蹙。
“大人,门口好多自称是您亲戚的人来探望,您要不要去看看?”一个侍从跑过来。
董贤凝望着盛开的牡丹,却未做声。
许久,那侍从疑惑的看着董贤,迟疑的上前唤道:“大人?”
“走吧……”一声喟叹而来。
董贤站直了身子,向门口走去,脸上温雅的笑容也立刻浮在面上,不露喜色。
眼前渐渐浮出几个人,胖瘦不一,高矮不齐,却怎么都记不起这些人是谁?
他疑惑的向门口那些正与门口奴仆争论的那些人走去。
“诶,董家大儿……”一个人呼道,却又立刻改口:“大司马……”
“哎呀,没想到以前还是那么一个小不点,一下子就长这么高了,还当了大司马,掌管尚书,真是了得啊……”
“董恭现在应该高兴了,董家出了这个一个厉害的人……”
“……”
那些人的赞美之词滔滔的向董贤涌来,董贤人未到,步伐却顿了顿,可是他立刻又向前走去,一如常态,笑容可掬,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这几日的赞美,他听的都要反胃,也难得他还能保持这样一副仪态。
“各位是……”董贤疑惑的目光环视这些人,他大概看了一下,差不多六七个人。
“董家大儿,我可是你表大伯!”那站在最前的人赶忙道:“小时候你还去过我们家的,我们家娇儿还经常念叨你了,说贤哥哥怎么不去我们家玩了?”
娇儿?董贤眉头更蹙,一片陌生的名字。
“哎呀,说到我们家,董家大儿,你一定记得,我是你堂哥的表叔……”
“我是你……”
“……”
众说纷纭,董贤良好的素质下勾起的笑容已是僵了又僵。
“大家先进去吧。”终于董贤道,向众人做了个请的礼仪。
那些人竟也不顾虑,堂堂大司马,位列三公,竟也不知道推让,一行人哄哄闹闹的就涌进去了。
董贤一个人站在门边,伸手抹了下额角的并没有的汗水,而门口那为奴仆只是同情的看着自家大人,刚才那些人的嘴皮功夫,他可是深切领悟到了。
“奉茶!”董贤清朗的声音传来,他站在主坐旁边,看着那些如同到自己家中,已率先坐在下首的那些人。
那些人衣着参差不齐,看着这厅内富丽堂皇的装饰,均睁大了眼睛,知道婢女一杯杯的茶放到他们面前,他们才幡然醒悟。
“董家大儿,你这府邸好气派啊……”有人惊呼赞叹道。
立刻就有人向那人投来鄙夷的目光:“还说董家大儿,也不嫌寒碜,人家现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大司马!”
“哦,对对对!大司马!”那人赶忙改口,看着董贤一脸讨好。
茶杯、杯盖相碰,众人一饮而尽,咂舌的声音此起彼伏,厅中粗俗的声音令的那些奉茶准备离去的婢女眼中不由透出鄙夷。
如此上好的茶,院中诗情画意般的景象,那些人竟能把饮茶做的这般粗俗,着实令人佩服。
只有董贤依旧笑的不在意,淡淡的目光注视着众人。
“众位,不知所谓何事?”在那些人饮完茶,董贤才道。
那些人嬉笑讨好的人却突然如哑巴般噤了声音,迟疑了半天就是无人说话,董贤也不急,他的眼睛从众人又望向了厅外,微风拂动,牡丹盛开的花瓣颤抖中,露出里面的黄色花蕾,金灿灿又将太阳的光芒反射,耀眼非凡,不愧是花中富贵。
可是,他却更喜欢那后院中漫天纷飞的桃花和杨絮。
安静怡人,却别有一番情味!
“大司马……”终于一个胖胖矮矮的人走到正厅中,董贤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他的身上,“我等自是您的亲戚,我也和自家人绕弯子了,大人若是可是升我等一官半职,下属定当为大司马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又是为了官职,董贤淡然的面上终于唇角沉下。
“大司马,想必你爹也对你说过,董家三代为官,可是到了你爹已是日渐没落,竟无一人处于三公,直到大司马您!”那人看了看董贤的面色,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得又道:“若是朝中、宫中,多点董姓的人,想来董家也不至于这样,大司马,你可别步董家先祖的后尘啊!”
“我等若为了官,大司马朝中也是有了亲戚,总比那些外人的支持强,大司马,用自己人总是放心些!”他仍然在说道。
他说的左一句右一句,满口都是为了董氏家族、董贤着想,却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董贤沉吟着,未说话,眉间蹙着,怎么都舒张不开。
厅中,那人终于也意识到异样,闭了闭已在家中想好的数条劝言,四周死寂,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那坐在正坐上的人。
“大家还是回去吧,恕董某无能为力!”董贤淡淡的开口。
那些人均是一怔,嘈杂声起。
“大司马……”众人惊呼着,还要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