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九月,大昀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每下一次雨气温就降一截,今天的秋天来得特别早。掐指一算,央儿已经离开了半个多月,再过十天就是给欢欢喂血的日子。
虽然每隔两三天就能收到卫风、冷风传回来的消息,明知她安然无恙,但他还是担心,控制不住的想念。
此时此刻,她在干什么?
“咳……”舒夜叹了一声,秋风吹来,他紧了紧衣领,往偏殿走去。
“父皇!”欢欢还不到一岁,却已经能清楚的叫出父皇两个字。娘亲不在,她就只好粘着父皇玩。甚至还会掐着时间到偏殿外等他。
每天这个时候,是舒夜最开心的时候,只要看到小女儿单纯无邪的笑容,他就觉得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他大步向前,抱起女儿亲亲她的小脸,柔声问:“欢欢今天乖不乖啊?”
“乖……”
欢欢咯咯的笑着,她的笑声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能洗去人心头的沧桑。
清月上前来,笑道:“皇上,小公主好聪明,一岁不到的娃口齿伶俐成这样,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朕的孩子当然要比别人家的聪明啦!”舒夜为此十分得意。这天下没有父母不夸赞自己孩子的,总觉得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娘……”欢欢忽然吐出一个单词。
舒夜一愣,目光暗了暗:“欢欢也想娘了吗?”
“恩恩……”欢欢用力点头。
未央爱欢欢胜过于爱自己,但却不能陪在女儿身边,总是被迫分离。她心里一定也很难过吧?哎,都怪他无用,不能守护好她们,给她们一个太平日子。
“呵呵,爹也想娘呢!可是娘现在还不能回来陪我们。欢欢乖乖的,娘就会回来哦……”
一旁的清月听得心里发酸,上前去抱过欢欢,笑着安慰道:“皇上,皇后会回来的,不必太担心。小公主就交给我,您只管放心。”
“辛苦你了。”舒夜喟叹一声。
就在这时,周公公来报:“皇上,公子仪来了。”
“知道了。”舒夜又捏捏欢欢的脸,逗留了几分钟,才往太清池走去。
太清池是大昀宫中最大的人工池塘,占地面积就好几顷,湖边遍植杨柳,风一过,柳条摇曳生姿。
公子仪一身白衣立于柳树下,手里横着一根玉笛,悠扬的笛音正从他指缝里流泄出来。听到舒夜的脚步声,他收起玉笛,冲他浅浅一笑:“怎么憔悴成这样?皇后不在家你就这样干渴?”
舒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问:“怎么样了?”
不过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湖中自己的倒影,真的是憔悴了。哎!
其实关于大梁,他也好纠结。自从未央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他也开始着手清查大昀境内的大梁遗党。
“你猜中了,大昀境内还有很多大梁遗党,他们不仅隐藏得好,还洗得很清白。”公子仪道,目光有些肃杀,“不止大昀,整个风云大陆都有他们的人!”
舒夜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心惊:“此事当真?”
“目前只有大夏没有卷进来,但是,玉无瑕在大夏,听说花未央的母亲最后的行踪便是在大夏,我觉得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这样说来,整个风云大陆都卷进来!
他终于明白,当年霜云帝姬的臣服只是假相!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拘在碧桂苑(霜云帝姬颐养天年的宫殿)直到老死,为的就是麻痹天下人,给大梁复仇者养精蓄锐的机会!
这一点儿,父皇没有想到,恐怕先祖也没有想到!
舒夜头皮发麻,他抿抿唇,眼中似有无数的风云在聚散。公子仪静静的等待他的决断。
良久,舒夜道:“想办法,杀了那些人!能杀多少是多少!”
“好。”公子仪点点头。
他们不是嗜血的人,但事关天下苍生,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千!
“不过……”公子仪定定的看着他:“舒夜,我觉得你应该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与皇后……”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大家心里都清楚。
他不止是花未央的丈夫,更是大昀的皇帝,他必须为大昀的百姓负责任。而花未央,或许也得为大梁的忠臣们的命运买单。
“不会有那一天的。”舒夜笃定的说,“我相信她。”
“我知道,你相信她就像我相信青鸾一样。但是舒夜,你要知道,有些事不是用感情来衡量的,也衡量不了!花未央是大梁惟一的皇室遗孤,那班固执的大梁遗臣能潜伏一百多年不作为,等的就是这一天!就算花未央不愿意,他们也不会罢休的!”
一字一句,都如利箭一般插在舒夜面前,泛着冰冷的锋芒,令人挪不开眼,不得不面对。
“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抉择?”公子仪追问。
“朕……”舒夜明显的噎了一下,他阴沉沉的扭过头去看向水面。
不是他不相信央儿,而是觉得那股势力太恐怖了,若央儿一直抵抗,他们会不会把她淹没?他的心悬了起来,揪揪的疼。心中似有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风儿吹过水面,平静的湖面泛起无数细碎的波光,映着阳光,有些晃眼。不远处的荷田已经开败了,入目皆是残花败叶,无限萧条,几个宫女正划着小舟清理残荷。待到冬天来临,这片曾经艳极一时的荷田就会被冰雪掩盖。
如果是对付舒荛这样的敌人,他有无数的手段。但对央儿,他无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