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白和纪子彦接到消息的时间要比宫里来人要早一些,他们两人在宫里也都是有自己的人脉。得到消息之后,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让人下手让事情提前的意思,甚至于他们还让人盯着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元盛帝没几天的活头了,他们再着急,也不至于连这几天的功夫都等不下去。更何况有些事情只有在元盛帝还活着的时候定下名分,才会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不然总归是要多耗费些精力的。现在这分明是被人摆了一道,元盛帝要是就这么突兀的死了,有些事情可就要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然而就算先收到了消息,他们仍是要停一停,不能急着进宫。一直等宫里来送信的人到了,都没敢乘马车,直接骑马进宫。大冬天的骑马不是件让人舒服的事情,寒风刺骨,饶是穿的再厚实都觉得从骨子里透出寒意来。纪子彦皱了皱眉,忽然加快速度到顾舒白身边,竟是在马儿奔跑只是直接将顾舒白揽到了自己跟前,两人同乘一骑。顾舒白就更坦然了,饶是这时候时机不太对,她仍是放松了下来,软塌塌的窝在纪子彦怀里,终于暖和了一些。
骑马的速度到底是要快一些,不过太子和长公主府所在的地方距离皇城要更近一些,他们三家几乎是不分先后到达。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日李太医不是还说可以拖延几日?怎么忽然就不好了?”太子一进门就直接追问皇后,那眉宇间的神态说不上有多焦急,只是颇为复杂。若是细细分析的话,太子在担心之余其实还有一种隐秘的,说不出来的欣喜。
在得知父皇病重,已经彻底不好的时候,太子先是吃惊,就算有心里准备,可这也有些过于突然了。随即就是震惊,父皇会突然不好,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其中,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混账下的手。可最后涌上心头的,却是欣喜。
——若是父皇就这么没了,那他的太子之位就稳稳妥妥的了。他首先就占据了“名正言顺”这至关重要的一点,牢牢的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谁要是想要动他的地位,那就得承受这天底下百姓的质疑。
皇后双眼通红,闻言只是扫了他一眼,那凌厉的有些此人的目光让太子心头微微一惊,立刻将差点泄露出来的欣喜给死死的压了回去。
纪子彦夫妇和长公主却是先进去看了元盛帝,这一眼长公主就是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纪子彦面色微变,一把将长公主抱起,安置在一旁的软榻上。顾舒白倒了一杯热茶,服侍着长公主慢慢的喝了两口。热茶下肚,又是不停的轻抚她的背,好不容易才让长公主醒过神来。
“皇姑,您别难过。我们这些小辈都没经过什么事儿,都是眼前一片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您跟母后就是咱们的主心骨,您可得撑起来啊!”顾舒白轻声劝解,说的倒是实在话。皇帝要是真驾崩,这事情可就多了。没个长辈在那儿压着,这事儿怕是要闹大了。
长公主呜咽了一声,到底是因为之前太医就已经透露过了实情,她好歹也有了个接受的过程,终究是咬着牙撑下来了。生生的压下心中的悲痛,目光也倏然冷冽了下来。
“该来的人都来了?”她也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会追问到底为何会如此的都是那些软弱又抓不住重点之人,事到如今再问这些有什么用?不如趁着皇帝还有口气,将该办的事情都给办了。等事情了结之后,再来算该算的账。
说话期间基本上该到的人都到了,几个大臣和世家家主之前都得到了消息,也算是一直都有准备。虽然匆忙了点,可好歹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过来了。
等人都到齐之后,长公主和皇后才对视一眼。皇后深吸一口气,看向在一旁伺候的李太医,冲他微微颌首。
李太医领命,走到元盛帝跟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粗长银针,准确且快速的刺进了穴位。这是将人的潜力最大程度激发出来的穴位,耗的不是精力,而是人的命。很少有人会这么做,一般都是在将死之人身上施针。
李太医收了针,轻声道:“最多不超过一刻钟。”一刻钟来交代后事,足矣。
就算是顾舒白也是忍不住微微皱眉,心里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倒不是她有多同情元盛帝,只是觉得做人也的确挺可怜的。哪怕是贵为帝王,还不是有躺在床上等死的这一天?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个念头闪过罢了,她很快抛开了这种无谓的念头。
皇后压下眼泪,在元盛帝耳畔轻声呼唤了几句。元盛帝眼皮抖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眼。双眼浑浊,偏偏又让人觉得这双眼睛此刻看起来尤为明亮,不免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都来啦!”元盛帝笑了笑,精神状态比昨天要好上不少,面上还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红光。可谁都不觉得欣喜,这一刻只会有一种悲哀升起。
回光返照!
“皇兄……”昭王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眼圈也红了起来。
元盛帝呵呵笑了两声,视线在他们几个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几个朝廷重臣身上:“都来了才好。”
他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很干脆的直奔主题:“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皇后和十七。十七且不说,日后你们也定要好生侍奉你们母后,莫要让她受半点委屈,可都记住了?”
自是无人不应!
又道:“你们皇姑前半辈子都是为了朕,为了大元江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