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要过的。
为了腹中的孩子,凌月可以包容一切。
她每天做的事情都差不多。
早睡早起,一日三餐,豆浆也没有断过。
一得空就会散散步,也常常会在杏花树下发呆,一站就是好半天。
小全儿不来催她,她甚至可以在那里站上一整天,甚至一辈子。
这令小全儿十分不解,还以为凌月是喜欢杏花,所以才会总是站在杏花树下,看着那些飘落的花瓣怔怔出神。
却又哪里知道,她只是想起了叶府之中无处不在的海棠。
想起了那蜀锦摇曳之下,清冷如画的人……
听说这段日子以来,正令兰冰为了叶辰也算是豁出去了。
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
一次次从叶辰那里哭着跑回来,可第二天她却能锲而不舍的又往叶辰那里跑了去。
据说一开始叶辰还会冷冰冰的跟她说上一两句,无非是他们之间无缘,不要再来纠缠之类的。
到了后来,他大概也是不胜其烦,索性都不露面了,任由正令兰冰怎么闹去。
凌月倒没想到正令兰冰对叶辰的执念竟然会如此之深。
她一开始还以为,正令兰冰虽对叶辰一见钟情,但毕竟从未有过丝毫的交往。
她堂堂一个公主,身份高贵,长得也漂亮。
就算真的对叶辰一见钟情,但被他这么不加辞色的拒绝了几次,那面子上也是要挂不住的,必然会知难而退。
甚至,以正令兰冰胡搅蛮缠,想怎样就怎样的性子,只怕还会要找叶辰的麻烦。
可凌月却没想到,这一连十几天下来,她竟然非旦没有被叶辰的冷漠疏离所击退,反而还越战越勇了。
对正令兰冰和叶辰而言,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凌月心底其实是矛盾的。
她既希望正令兰冰可以打动叶辰,将叶辰从那种清冷得不像一个活人的孤独中再次解放出来。
可她分明又盼着,或许能有那么一天,她与叶辰还有机会能再续前缘……
时间是一条清澈无鱼的河。
它无法冲淡一切,只能冲走你最不在意,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而那些深深刻进了心底,彻底融进了骨血的情感,只会将这条清澈的河流染成夺目的血色!
于是它一点一点的流失。
凌月对叶辰的思念也在一点一点的日积月累……
她甚至觉得,这种与日俱增的思念已经充满了她的整个身体,整个灵魂。
仿佛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爆破而出。
正令轩告诉她,文陶最后死于五马分尸,连带着他的家人也一同被连坐。
整个文家,无一活口。
当时凌月看着正令轩的眼神,是十分震惊恐惧的。
她虽觉得文陶死不足惜,可从来也不曾迁怒于他的家人。
他一人之过,却要赔上整个文家,未免也太过于残忍,过于泯灭人性了!
她还没有从这种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正令轩却又告诉她,胡芳的家人,也一同被处死了……
他告诉她的时候,神情自然,懒散之中又带了几分不以为然。
似乎他金口一开,便叫两个家庭灰飞烟灭的行为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
不过是杀死了一群蝼蚁,不值一提……
凌月没有说话,只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与不忍。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是因她而死。
这就是皇宫。
这就是皇帝!
说来说去,这华丽外表掩饰之下的人与事,都是自私的,虚伪的,无情的。
这个看似繁华,处处花红柳绿的皇宫,其实冰冷无比。
萧云兮被关了半月的禁闭,听说若不是萧烨城一次又一次进宫求情,正令轩还不打算放了她。
自那次之后,凌月也一直没有再见过萧云兮,只听宫人们传言,说是她消瘦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这几日还一直病着,萧烨城还去看过她几次。
这就是封建社会女子的悲哀。
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子罢了。
可这个男子却是天下最多情,也是最无情的。
他的爱注定不会全盘付出,注定不会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女子的身上。
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
包括他的爱!
正如往常一般坐在杏花树下发呆,耳边忽然又听到禄海熟悉无比的声音:“奴才见过凌姑娘。”
凌月慢悠悠回过头来,眼神空洞的看着他:“禄公公。”
禄海笑呵呵道:“皇上让奴才给您送了点小玩意过来,本来皇上是要自己拿过来的,但国事缠身,皇上这一时半会还走不开,这才让奴才先送了过来。”
凌月淡淡瞥一眼他手中捧着的托盘之上那只银盘:“又是蝴蝶吗?”
禄海一愣,脸上的笑有瞬间的凝滞,但转眼便又重新笑了起来:“凌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什么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自从那天她告诉正令轩,她确实很喜欢蝴蝶之后,他就隔三差五的都要给她送些和蝴蝶有关的东西过来。
这么几日下来,她房里头已经堆了无数跟蝴蝶沾边的东西,都快能开个蝴蝶展览馆了。
蝴蝶的发饰,项链,耳环,手链手镯,玉佩,绣了蝴蝶的丝帕和衣衫,甚至是蝴蝶模样的首饰盒和花钿。
活的蝴蝶他也送过,被凌月说了一次之后,他便再也不敢送活物了。
她虽喜欢蝴蝶,却不愿困了它们的自由,海阔天高,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