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桌子一拍,整个屋子里的下人都跪了下来,李香香赶紧替她轻拍着背顺气。
“老夫人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镜儿三年前出了那样的事,连太医都说她摔坏了脑子药石无医,这侯爷好不容易找到世外高人将她治好。可毕竟离开侯府三年,一时之间忘了规矩也情有可原。这人回来了总是好的,至于规矩,您日后再慢慢教导便是。”
看似温言细语,却句句都带着软刀子。
三年前的事,一直是侯府老夫人的心头恨,视其为侯府的耻辱。被李香香这样一提出来,看似劝阻,实际上无异于火上浇油。何况,她还说人家摔坏了脑子。这规矩是可以慢慢教,那要是真的如她所说摔坏了脑子呢?若是让人知道侯府嫡女是个傻子,侯府的面子又往哪儿放?
“哼……也不知道天儿是怎么想的,把她接回来做什么?是嫌弃三年前她做的那些事给侯府带来的耻辱还不够大吗?侯府的名声早晚要被那丫头败光的!还敢说去敲隔壁景王府的门,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到底是个身份不明的山野女子生的女儿,那品行,怎可为侯府嫡女!”
老夫人最是重视声誉,心里对临晚镜这个嫡孙女,是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满意。一是不喜她的母亲月弥夫人来历不明;二是不喜儿子只爱月弥与她的一双儿女。甚至为了他们,忤逆她这个做母亲的。
“老夫人,侯爷疼爱镜儿在整个燕都是出了名的,又怎么可能舍得她独自一人在外生活。镜儿好歹也是一个女儿家,一个人住在外面也有不。我看啊,您就别生气了,等会儿差人去尚书府叫了梦琪回来。那丫头素来是个嘴甜的,让她过来陪您解解闷儿。”
“梦琪丫头是个好的,言行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我看她来做侯府的嫡女就很好。”提起二孙女临梦琪,老夫人脸上的阴郁之气散去了不少,“既然他已经擅自做主把人接回来了,这件事我就依了他。不过,我老了,这偌大的侯府内宅也是该有个正经的女主人了。香香,你一向是个本分守礼的孩子,这些年为了侯府所做的,我这个老太婆也都看在眼里。日后就叫我母亲吧,别再叫老夫人了。”
闻言,李香香心头一喜,立马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老夫人可别说了,这样于理不合。”
“什么于理不合?就叫母亲吧,咱们娘俩间没那么多的规矩。等天儿一回府,我就立刻让他将你扶正!以往提起这个问题都被他回避过去了,这一次他都没问过我这个当娘的就把那丫头接回来了,我看他还怎么好意思拒绝。更何况,若是他真为了那丫头好,也不该拒绝我的提议。”老夫人眼里划过一抹算计。
“母亲此话怎讲?”李香香见老夫人胸有成竹,心底的喜意更浓,表面上却更加不动声色。
“我猜天儿之所以接那丫头回府,是因为她快要及笄了。及笄礼当前,侯府连个女主人都没有,谁为她主持?我这个做祖母的,已经老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为她操持及笄礼?更何况,及笄之后便可议亲了,侯府嫡女议亲是大事,若是侯府没有主母,还怎么给女儿议亲?”所以啊,这一次她一定会说服天儿把香香扶正的。
“母亲说的极是。”经过老夫人这么一分析,李香香瞬间觉得自己被扶正有望了。待到她被扶正,她的女儿才是侯府真正的嫡女,至于临晚镜那个死丫头……呵呵……
两个女人各怀算计,临晚镜却优哉悠哉。
她的马车进了侯府,引来各路人马围观,她却丝毫不觉得难为情。管家紧随其后,在见临晚镜的马车如同游街一样在侯府逛了一圈儿之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大小姐,之前不知道您回来,所以未来得及为您收拾住处。今天天色已晚,老夫人吩咐您就暂且在藏雪阁住下,我现在就领您过去吧。”
“不必了。本小姐以前所住的揽月楼就在前面,你现在命人去收拾一下,我晚饭前要入住。”
藏雪阁,一听这名字确实是雅意。外人却不知道,这是侯府最不受侯爷待见的一个地方。据说里面曾经住过的是临鼎天的表妹,被临鼎天拒婚后,曾经在藏雪阁自尽——未遂。那里后来被侯府老夫人命人收拾出来用以招待女客。
这里所说的女客,可不是身份尊贵的,而是老夫人为她儿子物色的女人。可惜,被临鼎天全部赶走了。
而揽月楼,是临鼎天迎娶夫人月弥的时候,特地为她所建。后来月弥夫人与临侯夫妻情深,一直居住在主院,揽月楼就空了下来。直至他们的女儿临晚镜降生,揽月楼就成了她的闺阁。
“可是……”临管家一时语塞,他不知道怎么过了三年,大小姐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的大小姐虽然也骄纵跋扈,却素来惧怕老夫人,老夫人的安排,她大多不敢忤逆。这会儿,她若是执意要住揽月楼,让他如何向老夫人了交代?
“还不快去!”临晚镜的声音带了三分骄横。
她这样一说,倒是让临忠回过了神。
听这骄纵的语气,分明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啊。摇了摇头,临忠还是决定先安排人去收拾揽月楼。而自己,则是亲自去老夫人的雅苑汇报情况了。
揽月楼,顾名思义,为揽住明月而居。契合月弥夫人名字里的“月”字,这处居所饱含了临鼎天对夫人的爱意。
位置在侯府以东,风景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