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霖去拜访马福祥这个大佬的时候,水家和邓家的两家开始碰头会。
邓家大家长是邓宗,带着儿子邓春膏,女儿邓春兰,还有侄女等等四五人,在家里邀请水家兄弟。民国高级知识分子薪水很高,所以邓家的条件很不错。大厅里摆着古色古香的家具,大家品着茶发言。
邓宗说:“我岁数大了,但是还想为家乡做出点什么来。这次强令庸来,你们怎么看?”
水楠说:“我和泽民一起,已经和强令庸聊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要另起炉灶,对我们的学校不感兴趣。”
邓春膏邓泽民说:“他一直说我们留美生是器,就是工具,洋为中用的用具。我没有琢磨明白。”
水梓说:“有意思。他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体制内的用具。我们都是为体制服务的。”
邓春膏说:“问题是我们不都是为国为民服务么?”
邓春兰是最早的北大女生,她说到:“最近几年我有所体会了。我离婚自己带孩子,对革命丈夫很有体会啊。”
邓宗说:“你什么意思,直接说!不要抱怨别人。”
水梓也说:“友梅大侄女,你直接说好了。你是女性,可能看的比较准确。”
邓春兰字友梅,才30岁,就带着两个孩子自己生活。丈夫是一个革命迷,也是教育家。名字叫蔡小舟,在安徽也是有一号的。今年40多了,与陈独秀早期参加安徽反对北洋军阀运动被通缉。现在经常在安徽,又娶了一个革命同志,工人,倒是比邓春梅还大。
邓春兰说:“我在琢磨革命者,是被人催着他革命,还是自己就愿意革命?我总是怀疑,如果不革命,这些人呆不下来。”
邓春膏说:“为什么?你是说一个人忍不住地想革命?”
邓春兰说:“是的。壮怀激烈,斗志昂扬,就是一个简单的思考状态,不一定要读书;我看造反的回民,白彦虎他们东干人也都是这样。他们不需要读书。”
邓春膏问:“那读书,与不读书,区别在哪里?”
“区别是,”邓春兰回答,“读书人的弯子更多,不读书弯子少。但是在做人上,区别不大。”
邓宗说:“友梅观察的对。读书让人冷静,显然,革命的读书,让人不冷静了。五四时期大家闹的就厉害,超出法度打人!蔡小舟和你们姐弟,水家兄弟你们都很闹。也许闹的对,但是读书人,还要知道止。可能止,这件事,是读书与不读书的区别。”
邓春兰说:“父亲说的是。但是不是所有读书人都知道止!”
水梓说:“友梅说的对。适可而止,不知道止,或者凭着想象的目标,去奋斗,都不应该是读书人的做法。”
邓春兰说:“强令庸我注意这个人的消息挺长时间了。我们兰州报纸也登过他的,还有南洋海洋里面斗鲨鱼。这个人是为自己活着的。但他是基督徒,也是为了上天堂。”
邓宗说:“你是说,他是反对革命的?”
邓春兰说:“他反对北伐,帮助张家父子,怒骂胡展堂,痛打李德邻,刚刚拆借的两广也有他的影子。这次八成要解决我们西北问题。”
邓宗也有些感觉,这个人要干什么呢?
水梓说:“他要求军队不要党派,创立了红军,就是外战,还要求我们的知识分子当军官。我的大儿子就没有出国,正在北京南苑的士官学校呢。”
邓宗说:“我们家在美国留学的春霖也来信说要回来。在美国学了一年政治,转学兽医,现在说要回来直接干兽医。”
水楠问:“教育部是有要求尽早回国,但这是为什么呢?我说的是,为什么要抛开我们现有的教育体系?”
邓宗说:“我们不能告诉学生止于什么。只是告诉他们三民主义。做人还是忠孝仁义。这种学生比春霖,水公子同天这些留学生差多了。”
水楠问:“我们的学生也不是一无是处。”
邓春兰说:“你们培养的就是器,也就是对国家有用,对人民有用。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停止之地。”
邓春膏说:“又回来了。我们对社会有用,怎么就不对呢?美国的学生也是对国家有用。”
邓春兰说:“美国学生从小就知道自己干什么。我们的大学生从小就知道国家民族,不知道自己!”
邓春膏说:“怎么可能?我就知道我自己,我也知道国家民族。”
邓春兰说:“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很难的。我看我们都是为了国家民族的人。但是为什么我们这么想?”
邓春膏说:“自然是从小就接受的教育。”
邓春兰说:“我记得胡适说,他小时候反对王闿运的‘邦无道,就有道’,认为是卖国。但是胡适在美国,觉得王闿运说的对,至少逻辑上是对的。邦无道,我自然就有道之国。”
邓春膏说:“美国人是爱国主义的。”
邓春兰说:“按照胡适日记的说法,他认为美国人的爱国是有很多杂音的。他们认为可以凭借爱国的名义,打击自由民主制度,还可以伤害到其他人群的利益。”
邓春膏说:“我们就说国父,美国国父华盛顿,自然是爱国的。”
邓春兰说:“但是他知道什么时候止步。中国的这些新军阀,非要打倒皇家,打倒北洋,打倒张大帅;即使这些做成了,他们自己还是要打的。”
邓春膏说:“也许人家是对的。就是训政,监国。”
邓春兰说:“袁世凯也是这么说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