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玉在封逐月面前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眼下又无旁人,只是木玉本打算继续说下去的,看着封逐月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反倒不知封逐月是什么意思,也未曾继续说下去。只又说了些别的事情,说是二小姐封文静那屋中近日又闹出什么笑话,又说封暮歌今日又练了什么字弹了什么极难的曲子,又说封七小姐那儿的事情,说完了各个院中的小姐又说起姨娘少爷们的事情来,木玉平日里竟是没少留意这些,封逐月每日都要听木玉说这些事情打发时间。
说着说着,又提起封逐月过些时日容姨娘请的先生便要来给封逐月授课了,封逐月也知年已经过完了,她也再不可能像是从前那般得闲了。琴棋书画她是样样也不能落下的,女红刺绣也是一样。这也就是再过几日的事情。
封逐月过着这般平静的日子过得习惯了,不知不觉也懒散了,恍然想到再过几日自己便也再没有这样懒散的日子可过,竟又有些遗憾。
木玉却觉封逐月大概也是过腻了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小姐这段时日也未曾出去过,过些时日小姐也要忙起来了,只怕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去到外边闲逛了。小姐若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什么想做的事情,可得捉紧时间。”木玉如是笑着,半开玩笑道。
木玉的话也许本只是随口说说,却叫封逐月恍然想到什么。是啊,再过几****也再无闲暇的时间,而赫连文之……
封逐月如此一想,只觉心头一颤,下意识开口问道:“可知道老爷什么时候离开吗。”
木玉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还未定下日子。想来却过不了多久时间。只是听说清姨娘那儿一直缠着老爷。清姨娘……清姨娘眼下仍旧还病重,老爷似乎也有些不放心。”
封逐月倒没想到清姨娘竟是一病病了那么久,昔日封询还曾当着封逐月的面说等到清姨娘病好了便要再将丫鬟听竹中毒那事情仔细查查,谁又知道清姨娘这一病不起了。看样子却是还要再病许久。清姨娘一面一直病着,一面妄图趁着封询还在封家这段时间能一点点让封询回心转意。只是就目前来看清姨娘所做的一切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封逐月如此想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一会儿,她又问道:“容姨娘请的先生几时会来。”
“说是五日之后。”木玉将相关事宜都记得十分清楚,又笑道:“容姨娘还说叫小姐这几日好好休息。再过五日只怕也没得这般闲空了。”
“五日。”封逐月将那时间默念一遍。没想到竟是只剩下五日时间。只不过她也的确早就过腻了眼下这般懒散的日子。封逐月轻声笑了笑:“也好。”她心中却似乎还有什么心事。只是封逐月自己尚且不开口,她身边也并无能猜测出她心思的人。锦瑟早就不在她身边,她心中的苦闷是无处可说的。
木玉虽然看出封逐月满心苦闷,却并未想过主动去询问什么。她素来聪慧,看封逐月如今又是乏了,只笑道:“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小姐歇息吧。”
封逐月其实并无什么睡意,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封逐月这段时日过的萧条,这一点纵然是木玉也看得出来。即便如此,木玉却也不好说什么。这样平静的日子本来也并无什么不好,却到底有种说不出来的颓靡。
木玉伺候着封逐月睡下,但封逐月其实仍旧并未真的睡过去。等到木玉离开,封逐月便又睁开双眼,黑暗之中没有留下一盏灯火,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样的情形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封逐月才真的渐渐睡下,她只觉自己的意识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似乎有人经过,她能听见微弱如同尘埃的步伐从自己身边踏过。她还未曾完全睡下,睁开一条浅浅的眼缝,黑暗中竟觉有个身影站在自己身边,一片昏黑之中,那个身影若隐若现,她竟觉那身影是如此熟悉。
站在她床前的人,竟给她那样熟悉的感觉。也许也是如此,她竟然丝毫不觉惶恐,更不觉有什么畏惧。
却看那人影一动不动立在自己身前,封逐月眯着眼睛越看越觉得那身影实在熟悉,她想起身,却迷迷糊糊又闭上眼,不知不觉便睡下了,还当那是自己又在做梦。
等到封逐月真真睡下,站在她床头的人却是缓缓低下身来,咫尺的距离,纵然四下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然而,他却能感觉到那温热的呼吸,还有那有规律的心跳声,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瞬间,仿佛时间倒转,一切又回到了不久之前。那张睡着的面容安静美好,他指腹划过那张睡着的面容,他多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逐月……”
轻微的叹息声中带着些许无奈。
等到第二日清晨,封逐月再醒来时天也已蒙蒙亮了。她对昨晚的事情还有所印象,如今想想却觉那至多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她这一日醒来的比平素还早。昨晚她却是一觉好眠,竟是这段时日前所未有的一觉睡到大天亮。她清晨迷迷糊糊醒来,天色尚且还早,只怕她院中的丫鬟也还未醒来,封逐月本想在床上呆坐一会,却发现床头多了一样东西。她先是稍稍一愣,还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之中。过了一会儿她才知道原来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
原来昨晚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是真的来过。床头留下的东西便是那人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