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死灰的大太监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没多久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慕容静随手将罪状扔给了乾元宫的一名小太监,面无表情道:“这东西,就由你先保管吧,等皇父回宫,再交给他。”
说完,又意味不明地看了容聿一眼,然后不待众人反应,转身而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容聿这才缓步上前,伸手将常太医从地上扶了起来,宽慰道:“常太医不必多想,殿下心思缜密虽容不得欺瞒,却也是胸怀宽广之人。”
常太医不由苦笑,“多谢容世子。”
容聿点点头,不再多言,正欲离开。
常太医却突然躬身朝他行礼。
“常太医这是?”容聿脚步微移,不着痕迹地避开,惊讶地问道。
“昨日在街上,多谢容世子出手相救,这才没让小女酿下大错。”
容聿笑道:“原来昨日惊马的是常太医的内眷,也亏得容聿身边有几个身手好的。常太医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边走边聊,走出乾元宫后分道而行。
东宫,书房内。
元宝快步走进来,笑道:“殿下,容世子回来了。”
慕容静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笔。这东宫好像是她地方吧,什么叫“容世子回来了”!
她将写好的书信递上去,沉声道:“派人送到熙和园,将宫中发生的事情告知母亲和皇父。”
虽然她现在只是储君,但女帝已经不怎么管事了,罢免朝臣的权利她也是有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会告诉母亲知道。
当然,于情于理也要向皇父解释一番,不论他怎么想,这次的事情也算是警告。
见元宝接了书信,却还没有走。她不由烦闷道:“叫他进来!”
元宝这才笑容满面地退下。
容聿身上穿着一袭简单的常服,月白的颜色衬得他俊秀儒雅,清贵精致。他从外面走进来,从容不迫的模样,倒让慕容静觉得,这东宫好像真是他的地方的一样。
“容世子还没有出宫?”她挑着眉,故意问。
“容聿本来已经打算出宫了,想到今日还没有给殿下请脉,只好又折腾回来了。”容聿好像已经适应了她的针对,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
慕容静嘴唇抿了抿。让他进宫请脉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可是从他嘴里说来,偏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容聿已经拿出锦帕,走到桌案边,就等着她伸手了。
他看着她,幽幽的黑眸里水光浅涌,光泽流动,像湖水一样清润平静。只是面容上却显得有些冷峻,不带丝毫感情,一副公事公办,办完好回家的模样。
不知为何,慕容静突然觉得,这个人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她不情不愿地把手伸了出去。
锦帕落下来的瞬间,容聿微凉的手指也顺势搭了下来。
“殿下服了药就对了,这药连服几日,体内的残留就可以清理干净了。”
说完,就快速放开手,将锦帕收了回去。
他开的药方,是元宝亲自跑去太医院抓的药,煎好后再盯着她喝掉的。她喝的不太情愿,喝完差点把碗给摔了,实在是太苦了。
现在他居然说还要连喝几天……凸!他不会是在整她吧!
容聿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见她面色铁青,心情突然变得愉悦起来。
堂堂储君,居然怕喝药,实在有趣。
面对慕容静,容聿心里其实挺复杂的。他没有忘记,定安侯府的存亡,都系在她的身上。
前世被人陷害,铁证如山,让他们百口莫辩。
他在死之前,终于查到了陷害定安侯府的真凶,那是他与慕容静共同的敌人。云千叶狼子野心,偏偏在世人的眼里,他却是仁慈心善的皇父。
他刻意接近慕容静,也是想找机会,让她看清皇父的真实面目。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不枉他费了一把心力。
“听闻殿下心中已经有了驸马人选?”他问得突兀,问完自己也愣了一愣。
若不是顾及储君的风度,慕容静实在很想把他赶出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的脑海里骤然闪过莫言清与陌生女子亲昵的画面。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更加沉了几分。
容聿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自顾自地说:“容聿听说是太仆寺卿莫大人家的七公子,原本很是疑惑。不过,昨日出宫回府之时,却正好让容聿目睹了他的风姿,殿下明察秋毫,果然好眼力。”
慕容静:“……”
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也只好顺势说下去。
他一直都有派人盯着莫府,在此之前,莫清言从未出现过。甚至连莫谦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可是慕容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
慕容静并不知道容聿心中的猜疑,她此时心里很不爽,看到容聿这张脸,也厌烦得很。
故而不满地说:“难道说容世子想要毛遂自荐,想要给本宫当驸马?”
容聿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一笑,主动认错,“是容聿失言了,殿下莫恼。”
来不及了,她已经恼羞成怒了!
“容世子丰姿如仪,逸群卓尔,想要侍侯本宫也不是不可。只是本宫既然已经当着群臣的面开了这个口,不好始乱终弃,只能委屈你屈居于他之下了。”
容聿清雅如画的脸上终于裂开一道纹缝。
他微咳一声,“殿下说笑了,容聿这副残躯怎好侍君……”
“本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