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高夫人不妨细细说来。”常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指了指她身后的椅子,“坐下说话吧。”
旁氏却不敢起身,喉咙里哽咽了一下,“也是民妇识人不清。民妇是商妇一身铜银味,俗气的很,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不敢狂妄自大。京都贵人何其之多,民妇素日里左右逢迎,也不过是夹在缝隙中讨生活。”
“先前,冉国公府上有位贵人主动与民妇交好。冉国公府门第极高,能够得到贵人青睐,民妇心里又惊又喜。不想,却也因此而惹出祸事来。那盒茶点,还请常大人留意,千万别叫民妇一错再错。”
常宁看她神情微微悲戚,再想到先前她有意无意的试探,心里已经明白她恐怕不仅仅只是借机投诚这么简单。
一袭话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还能状告冉国公府一把。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以旁氏的心计,就算是若为了自保,也不可能去得罪冉国公府。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已经知道了那盒茶点的去向,并明白陛下的怀疑了。
不愧是左右逢源,惯会看人脸色行事的商人。没有主动去找陛下请罪,反而以约见之名,跑到她跟前主动坦诚,行事如此谨慎,让人抓不到把柄。
常宁眼里的冷意更盛了,“高夫人。”
“民妇在。”
“我从来不相信这世间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你说自己识人不清,暗示被人设计陷害当枪使了,我是不相信的。”
旁氏脸色一变,“常大人何出此言?”
“你的茶点因何故被会人换掉,并不是重点。我关心的是,为何这茶点恰恰就送到陛下面前?难道冉国公府上的能窥视天机不成,能事先知道你会把茶点送出去,而不是自己食用?”
旁氏连忙解释,“是因为他们设计让民妇的马车与许家姑娘相撞了,陛下插手了此事,民妇不能不去请罪谢恩?”
常宁冷笑,不再点破她话里的漏露。虽然她说的处处在理,事实上却太牵强了。
“高夫人不必惶恐,那盒高点被许三公子拿。”
旁氏松了口气,“佛主保佑,好在民妇没有酿成大祸。许三公子是民妇的贵人。”
常宁看着她,面色沉冷,“如此说来,高夫人应该好好感谢许三公子才是。我侍君左右,不易久留,就此告辞。”
“常大人稍等。”旁氏连忙起身拦住她。
“高夫人还有事?”
却见旁氏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常大人,你看……”
常宁神色大变,冷冷地盯着她,“高夫人有心了。”说着,收回视线再不多看她一眼,竟是拂袖而去。
旁氏手里还捏着银票,有些尴尬,一回头只见常宁决然而去的背影。
伺候她的婢女在这时进屋,不解地问:“夫人既然深知那位大人性子,为何还要这般行事,岂不是把人得罪狠了。”
旁氏摇头苦笑,“这位常御史心如明镜,话虽不多,可字字句句都十分戳心。我在她面前竟然跟透明似的,被一眼看穿。若不如此,只怕日后行事被会被人盯着,而处处受限。”
婢女一叹,“夫人这回不心心卷进其中也不知是福是祸。”
旁氏无奈,“事以至此,只求脱身及时。以后小心避着就是。另外,备份大礼,我还要去许三公子那里道声谢。”
婢女又叹,“还是做平民自在,这些达官贵人人前风光,背地里的手段竟一个比一个厉害。”
“多什么嘴,快去!”
“是。”
屋外,许润之听到这里只是淡淡一笑,转身一闪,悄然离开。
他速度极快,明明落在常宁之后,不知怎么就绕到了她面前去了。
看到突然伸出来拦住自己去路的一条手臂,常宁眼角微微抽搐一下,这才抬起头,“许三公子有礼,不知你拦着我,有何贵干?”
许润之俊美的脸上适宜浮出一抹笑意,“常大人日里万机,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请你喝一杯?”
常宁面无表情道:“这里是佛寺,我怕是不能应许三公子之约了。”
“哎呀,是在下失言。”许润之懊恼地扶了扶额,“常大人莫怪,在下有心与你结识,一时紧张说错了话。”
常宁:“……”
“既然不能喝酒,不如在下请常大人喝杯茶,可好?”
“不好。”常宁懒得与他纠缠,冷漠且直接拒绝。
“常大人好无情。”许润之捧住心口,一脸受伤,“连这点薄面也不给在下留一点吗?”
“你我素无交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告辞!”常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许润之的身体微微僵了那么一瞬,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也对,这寺里的茶寡淡的很,不喝也罢。”
常宁只当没有听到。
“听说这寺中的景色不错,常大人肯定还没有好好欣赏,不如在下……”
“许三公子。”常宁的脚步突然停下。
许润之就跟在她后面,以他的身手明明可以避开。可那瞬间,望着她明华的背影,他心里微微一动,竟顺势撞了上去。
常宁自然没法躲过,被他这么一撞,脚下踉跄一下,身体往旁边一歪,眼看就要摔了。
一只手臂及时将她揽住,调侃的声音就在了耳边响起,“常大人……当心啊。”
陌生的男子气息,喷在她的耳侧。常宁心里微紧,连忙稳住身体,伸手去推他。
许润之倒也君子,顺势放开她。手臂留上还着一抹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