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三顿时激动得脸色通红,连话也说不利索了:“爹,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让您给拿个主意。”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当听说里正与村里其他好户都送了二两银子后,禾老爷子吃惊之余,却越发觉得脸上有荣耀了。
他点头沉思着,慢慢地说:“这就有八两银子了,咱拿少了不好看,不中就也拿八两,凑成十六两银子,盖一座二进的院子。”
禾老爷子显然已经想好了,话说得很顺:“第二进院子就给私塾先生住,前面分成几间明亮宽敞的大屋子,再买了桌椅,这样下来,十六两银子还不知够不够……”
他迟疑一下,突然就下了决定:“这样,这是我们老禾家的荣耀,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光看着不是,我也拿出二两银子来凑个数。”
和家人都大吃一惊。
禾家现在连饭也吃不上了,哪里有闲钱做善事。
禾老太太一下子跳起来,嘶声反驳:“不中,这银子我家一个子儿都不拿。”
禾老三想到老宅的境况,便也道:“爹,这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哩,不中这么着,要是不够我自家再拿出二两银子来,就说是爹你给拿的!”
禾老三这样识相,禾家其他人都很满意。
禾老太太看着禾老三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禾老爷子却仍然犹豫:“这不中吧,咋能让你家拿……”
禾早突然开口:“爷,我们分了家,一直住在外面,不能给您老人家尽孝,拿出二两银子来做善事是应该的,我们家都同意!”
她看向禾春儿几个。
他们根本不用她说,就也跟着一个个点头:“是哩,爷,我们都同意拿这笔钱。”
陈氏也跟着点头:“这是应该的,爹。”
禾老爷子的心情就前所未有的好,二两银子不算什么,难得的是三房的这份心胸,这份孝顺!
这让他对禾老二有些失望的心,变得有些愉悦了。
禾老二满心不是滋味,退到众人身后,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氏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意气风发的禾老爷子与禾老三,又悄悄捅了下禾老二的胳膊,示意他坚决不能答应在村里教书。
她一直以为都为自己这个秀才娘子的身份自豪,她坚信以后她还会是举人娘子,进士娘子,进而是官夫人!
她绝对绝对不要回到这破山村里过活!
禾老二正满心不耐烦,被她一捅,就啪得打掉她的手:“干啥哩!”
刘氏朝他使个眼色。
禾老二却有些不敢去说了,犹豫了下,赌气道:“要说你去说,别拉我,我可不想挨骂!”
刚才禾老爷子看他的眼神,哪怕没有打骂他,却让他觉得比打骂还难堪!
刘氏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就是她的秀才丈夫,啊呸,就是一个酒囊饭蛋,一点出头的事就不敢干!
她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没成色的丈夫!
她犹豫了再犹豫,听到禾老三他们又说起私塾先生的事,便也顾不得了,厚着脸皮走到跟前,赔笑:“爹,您看啊,我家老爷他这也有年纪了,再不好好读书就没机会了,在镇上到底有人能讨论讨论那科举啥的,你要是回来这村里,光一个教书先生,是把学生教好了,但是他这个先生,学问估计就止步了哩……”
禾老爷子原本是很欢喜让二儿子待在村里当个教书先生的,所以再他拒绝后,他很生气,也很痛心。
刘氏一开始过来,他并不准备搭理,但听了她的话,他却突然觉得很有道理,是啊,在一个小山村里,禾老二能学到啥,一家子还指望他继续往上考呢。
这样一想,他的思路就也转变了,迟疑着思索再三,便决定下来:“那老二就还是去镇上教,就只一点,下年一定给我进一步,不然我这个家门你就不要迈一步了!”
真正是峰回路转,禾老二马上抬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与轻松,连连点头:“爹,你放心吧啊,下年,下年我不考中个举人我就没脸回来!”
马氏暗暗冷哼一声。
禾老二考了多少年了,一家子省吃俭用地供着,他最后只考个没用的秀才回来。
马氏可不敢指望他下年能考中,他要是真能考中,那母猪就能爬树!
马氏一向是个刻薄的人。
但是这次,对于三房拿钱盖私塾这件事,她却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为啥?要去镇上读书,一家子肯定不同意送大央去,但要是这私塾到了自家村里,还是三房盖的,禾老爷子好意思阻拦?
哼,她家大央上学上定了!
其实如马氏这样没有学识的妇人,对读书一事理解不深,也从不指望自家儿子真能考中功名做官,她对读书人唯一的理解,便是以后能如同禾老二一样,吃香喝辣的,一家子供养着,像是个穷人家的富少爷!
所以,这个晚上,马氏对三房的态度可以说是颇为亲热甚至是殷勤了。
三房的人不解她心思,倒是都很讶异。
一晚上,禾老太太都没插什么话,只坐在一边与禾橘儿嘀咕着什么,时不时就朝这边看一眼。
这让禾早起了警惕,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
等临走的时候,禾老爷子问道:“就算这房子起好了,教书先生又要从哪里找?”
禾早不慌不忙地笑:“咱五贤镇咋的也是个大镇,慢慢找,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禾老爷子便不再多问了,送了三房一家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