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一多,她就琢磨过味来,马氏这样做,分明是不想让她在家里吃饭,而持续了几天,老太太都没有说什么,可见也是赞同的。
她心里就凉了半截。
让她厚着脸皮上三房家吃饭,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只是去做工,又不是为了去吃饭,奶和娘咋能这么做?
也不知道爷知道不知道,爷爱脸面,又为人公允,肯定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她思考再三,没有问禾早的意见,禾早再能干,禾夏儿只觉得问了她很难为情。
她因此也一直沉默下去。
回家没饭吃了,她就饿着,半晌的时候拿了钱去买杂货铺买点吃的,早上没吃饭被撵出去,她也饿着,不反抗也不说话,直接收拾一下就走人。
老宅的人心满意足,觉得禾夏儿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不浪费家里的粮食。
三房的人也心满意足,觉得总算能帮衬一下可怜的禾夏儿了。
只有禾早发现,禾夏儿似乎越来越沉默,脸色也越来越差了,还有家里给她的吃食,她再也不肯接了,总是摆手拒绝。
有次陈氏还了句:“夏儿那孩子似乎跟咱生分了不少。”
以往给东西也是要的,但现在却说啥也不肯收。
“可能是在咱家做工,不好意思哩?”禾春儿也猜测。
禾早皱了皱眉头。
“夏儿姐在作坊也不爱说话了,之前还好好的哩,这是咋了?”
一家子面面相觑,最后禾早决定:“莫非是大娘娘虐待她了,还是我明个儿问问她吧,要是不中,我就上门看看去。”
禾老三也点头:“那中,你问问去,你夏儿姐也是个老实的,不会背后说人坏话哩。”
意思是直接问问不出什么。
禾早点了下头便没再说什么。
此时,正是晚上。
都忙累了一天,陈氏特意做了很难吃到的大面片儿,让爷几个换换花样。
大面片儿就是用白面擀成薄薄的面皮,再用刀切割成半个巴掌粗细,比正常的面条要宽了无数倍。
在锅里一煮,放了花生与芝麻,捞出来,另外舀一勺面汤,再炒个辣椒,炖个豆角,拌个苦瓜,那味道就香甜得不得了,而且还特顶饿。
一大家子包括最小的七宝都吃了两碗,然后舒服地拍着自己的小肚子:“真撑。”
他看着禾早:“二姐,晚上不用送夜宵了,光这个就顶的上明早的饭了。”
禾春儿笑得敲了下他的小肚皮:“你中啊,一顿饭顶两顿饭,还给咱家省粮食哩!”
七宝张大嘴巴傻乎乎地笑。
禾老三满足地看着几个孩子嬉笑耍闹。
忙了一天,也就这个时候,看着媳妇与儿子闺女都吃饱喝足的,才是一个壮劳力最心满意足的时候。
禾早则看了他笑:“爹,这山货收得也差不多了,咱也有件事该准备起来了。”
她笑得很甜,眼睛亮晶晶的。
禾老三思忖了会儿,没想起来,便笑问:“咱早儿又做啥生意哩?”
禾早嘟嘟嘴,瞥了他一眼。
倒是五宝笑了,之前两个人还讨论过:“爹,娘,早儿的意思是说咱家该盖房子了。”
禾老三一怔,笑容便爬满了黑黝黝的脸上:“可不,可不是哩,咱家是该盖房子了,总不能一直白住着你小叔家的房子。”
禾早便掘唇笑。
这些日子,呆管事又送来两笔银子,加起来也有八百两了,别说盖房子,就是在县城里买一座两进的院子,也是买得起的。
所以,就是禾老三这样老实怕事的乡下人,也说“该盖房子了”。
心里有这古代底气。
吃饱了肚子而有些倦怠的一家子便一扫疲倦,个个兴奋起来。
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意见。
陈氏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专注又认真地听着爷几个讨论。
家里的大事,她基本上是不插嘴的,就是几个孩子问她,她也一句:“问你爹去,这事他做主!”
禾早有时候不知道是该感叹禾老三的幸运还是陈氏的不幸运。
禾老三这样的人,遇到一个稍微个性一点的媳妇,早就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就像是大房禾老大,在家里根本没有一点话语权,凡事都是马氏做主。
马氏当着众人的面对他也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禾老大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禾家众人也由一开始的震惊愤怒到现在的麻木。
自己立不起来。旁人就是说再多也没用。
但陈氏却又是一个相当聪慧睿智的女人,偶说一句话也比禾老三要有见识得多,可多年来封建教条的压迫下,她一味要求自己逆来顺受,即使现在家人都尊敬她,她也不肯多说一句。
说起房子,她也很兴奋,可只是听得认真,并不插话。
等几个孩子将自己的意见七嘴八舌地说完了,禾老三才笑着说:“咱家庄基地我也看好了,就村口梨树那一片,空地大,还挨着河,往后一走就是山头,和你小叔家也挨得近,那一大片地村里估计不会都分给咱们,咱多少得掏俩钱。”
庄基地,就是宅基地。
禾早托了腮点了头:“那中哩,我也相中村口那片地儿了,地方大,也和村人隔得远,安静,咱家一定要盖个大院子,院子里留下一大片地方给我弄个实验基地!”
“啥实验……基?再盖个小房子?”
禾老三不懂,问道。
禾早便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