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你还敢……”,刘娥想到她伏在马背上骑行千里一路颠簸,不由一阵后怕,皱着眉头担心地问道:“不是都说,怀孕了应该要好好保胎的么?”
孟丽华眼神暗了一暗,说道:“姮儿,人生在世,有些事可以不做,有些事不得不做。我到底是孟家的女儿!以前,我天天盼望着我们孟家能出这么一个血性男儿,如今真的出现了,我能不帮他么?如果我袖手旁观,让他独自面对危险,让他独自承担复国的重担,那我就不是孟丽华了。”
刘娥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和师傅不就变成敌人了么?
“你可知道,现在朝廷已经派出大军来剿灭他了?”孟丽华执起茶壶来往刘娥的茶盏里添了一点茶水,又给自己的茶盏里添了一点茶水。
“大军?”刘娥惊讶地瞪住她,心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来,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踏起尘沙漫天飞扬。
孟丽华道:“对,赵炅那个狗皇帝,已经派出阉人王继恩率领大军来到了剑门关,昨天,他们已经在剑门关打起来了。”
“啊?!……顺哥哥也在那里么?”刘娥大惊失色,她不能想像他混战于刀枪箭雨中的样子,那实在是太危险了,可能在眨眼之间就会丧命。
孟丽华安慰道:“你放心,我听说他没在那里,所以我才星夜兼程,想尽快到大蜀去找到他,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你。”
刘娥笑道:“可不是么?我们可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
孟丽华轻叹一声,问道:“姮儿,你看不出来么?你那个好襄王已经把我们软禁起来了。”
“软……禁?”刘娥一脸懵懂,疑惑地看着她,说道:“你如果不过来,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孟丽华道:“我如果不跟着他过来,他能答应么?他那二三百个侍卫可不是吃素的……我何必再连累魏虎呢?他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总不能让他连这条命也搭上。”
“可是,他囚禁你们有什么用啊?”刘娥不解地看着她,“你们孟家的人不是都好好的在做着大宋的官么?”
“好好的?”孟丽华凄凉一笑,“赵炅那个狗皇帝,卑鄙无耻又多疑,现在他们的日子恐怕已经都不好过了吧?”
刘娥便不说话了,孟丽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姮儿,师傅从来没有求过人,今天就求你一件事。”
刘娥问:“什么事?师傅有事但请吩咐,不用说什么求不求,我能办到的,自当会尽力而为。”
孟丽华定定地盯住她,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有一天,孟顺失败了,师傅求你救救他,为我们孟家保留住这一脉骨血。”
刘娥说道:“师傅你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他……最起码,我也要让他好好活着。”
魏虎提着剑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左臂上有一处伤痕,正在往外流着血。
他也不和她们打招呼,直接就走到刘娥面前,杀气腾腾地望着刘娥,大口地喘着气。
刘娥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魏虎就扬起右臂,把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沉声说道:“让赵元侃放我们走!”
“师傅……”,刘娥胆战心惊地看着孟丽华,不敢动,生怕一动那把剑就会把她的脖子给割断了。她的脖子太细嫩了,那把剑太锋利,透着冰冷的寒光,迫的她全身发凉。
她慢慢地转动着脖颈,怯怯地看了魏虎一眼。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魏虎么?以前那个魏虎总是对她笑脸相迎,即使在莲花棚里刺杀赵元佐的时候,看到她救了赵元侃,也会担心地吩咐众人:“都给我仔细点儿,千万别误伤了刘娥!”
他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凶神恶煞,正在用剑对着她,让她除了害怕之外,感觉到即难过又委屈,不禁看着孟丽华道:“师傅……”
外面响起一阵吵嚷声,却是王继忠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剑,金光闪闪,杀气腾腾。
“都闪开,放我们走,要不然我就杀了她!”魏虎气愤地低吼一声,用另一只手固定住刘娥,怕她一个不小心自己碰到剑抹了脖子。
众人望着刘娥,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僵持起来。
不用说要了刘娥的性命,就是她掉了一根头发,他们恐怕也担当不起。
襄王这一路的追逐他们都看在眼里,她对他是何等的重要,不用说他们也知道。
正在双方胶着的时候,孟丽华忽然把魏虎的手轻轻一推,剑就离开了刘娥的脖颈。
魏虎不满地瞪了孟丽华一眼,孟丽华只当没看见,对刘娥说道:“你快回去吧,别让襄王等久了担心,我能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很爱你。”
“你们别为难我师傅。”刘娥对王继忠说完,看了魏虎一眼,又说道:“也别为难他,他也不是个坏人。”
魏虎的眸光蓦地一凝,脸上随即就泛起愧疚之色,显然是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惭愧。
惭愧是惭愧,可是他不曾感觉到后悔,若是有希望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虽死无憾。
他固然忠勇无畏,可是孟丽华就愿意让他白白地送死么?
自从国破家亡,他与她一路相扶相携,磕磕绊绊走到今天,虽然不是亲人,但是却早已经胜过了亲人。他能为了她牺牲性命,她又怎么会忍心看着他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
他还是太看重了人世间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