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顺率领着二十万蜀军进抵梓州后,大将相贵首先率领蜀军攻占了凤凰山和牛头山等几个制高点,赵元侃的马车和三百名随从人员刚从北城门出来,他们就已经兵临城下,迅速包围了整座梓州城。
孟顺穿着金盔金甲端坐于纯白色的宝马上,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更显得他雍容俊美,尊贵卓然,英武不凡。
他在南城门前略一抬头,但见梓州城池高深,坚固异常,又听说是张雍镇守梓州,便知道不能强攻。
各路人马都已经在附近安营扎寨,孟顺回到营中,便与相贵等人聚在一起商议破城之计。
众将领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采取诱敌出城的计策,派出一百个人去城门口叫骂,希望能把宋军引出来,只要他们出了坚固的城池,失去了屏障,歼灭他们便是易如反掌。
张雍从北门送走赵元侃,急忙来到南门,站在城门上静静地观看了一会儿,但见城下这些叫骂之人一不穿盔甲,二不带兵器,都是些老弱病残,不禁拈着胡子微微一笑,识破了他们的计策,对身边的人说:“任他怎样叫骂,我们就是不开城门,全当听老鼠叫好了。”
将士们听他说的如此轻松,不禁都笑起来。
张雍是突然想起了赵元侃给这支义军取的名字,“大鼠王”、“老鼠军”、“鼠国”……
不加掩饰的蔑视。
赵元侃和张雍仔细地研究过舆图,如果孟顺此刻把主力集中到梓州,让宋军守住剑门关,然后长驱直入,那么老鼠王国便会功亏一篑,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全军覆没。
相贵见派出去的人无论在城下怎么叫嚷谩骂,宋军也没有半点反应,知道计策被人识破了,不得已之下,只好决定强攻,下令准备攻城器械,准备从梓州城的西北角开始进攻。
王鸬鹚率领着三万蜀军驻扎在北城门外,有探子来向他汇报,说发现有一路人马此刻正在向着北方逃逸,他猜测着可能是赵元侃和刘娥,便急忙领了两千人马前去追击拦截。
刘娥和孟丽华正坐在马车中说着话,忽然听到后面马蹄声狂乱,似有千军万马正在向着他们追来,心里不禁怦怦直跳,脸上都大惊失色。
高继勋来到马车前,对着赵元侃说道:“殿下,可能是蜀军追来了,听声音人数应该不少,你们先走,我们断后。”
“好。”马车颠簸的厉害,赵元侃被颠簸的身子一倾斜,急忙伸手扶住马车,又叮嘱道:“万不得已别硬拼,保命要紧,知道么?”
“是!”高继勋答应一声,带领三百名侍卫摆开阵势,等待着已经越来越近的蜀军。
王继忠赶紧扬起马鞭来,狠狠地抽向了面前的骏马,马儿挨了打,咴咴鸣叫几声也扬蹄狂奔起来。
王鸬鹚认出来这些人正是赵元侃的人马,想起来那些被他们杀死的兄弟们,不由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挥剑就向高继勋刺来,高继勋赶紧举剑迎敌。
双方打斗在一起,霎那之间,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刀剑相交之声铮铮不绝密如雨点,杀声震天,叫声动地,随着飞扬的鲜血和被刀剑削掉的残肢断臂和衣衫碎片,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悲凉,穿过树枝,穿破云层,惊得流云四散,鸦雀乱飞。
“掉转马头,回梓州城!”赵元侃见三百人支持不了多久,而蜀军二十万人,既然已经被他们发现,再想脱身显然很难,倒不如杀开一条血路,暂时回到城里去。
王继忠赶紧掉转马头,又飞快地往回驶去。
刘娥掀起帘子往外看,看到了王鸬鹚,不禁惊呼一声:“鸬鹚哥!”
赵元侃一下把刘娥的手打下来,帘子自然垂落。
“你不要命了?!”赵元侃狠狠地瞪了刘娥一眼,刘娥带了一丝犹豫,低声道:“他也许不会杀我们。”
“是不会杀你!……还有你。”赵元侃看了孟丽华一眼,孟丽华既然是孟顺的阿姊,自然就是大蜀的公主。
王鸬鹚在混乱中听到了刘娥的声音,他确定车里的人就是刘娥,除了她这甜美的声音,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这样叫他一声“鸬鹚哥”。
他把剑冲着马车一挥,大声吩咐道:“把马车截住!别伤到里面的人!”
他说的里面的人,自然指的是刘娥。但是士兵们不认识刘娥,也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不敢碰到那辆马车,即使靠近了马车,也只能朝着王继忠杀伐砍刺,幸亏王继忠武艺高强,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还能挥剑自保。
刘娥被颠簸的头昏眼花,本来身体就像散了架一样,这下更是疲惫不堪,她见孟丽华用手捂着嘴一直在干呕,便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背,轻轻地拍打着,试图能让她好受一点。
赵元侃默默地挑着帘子看着外面,刀光剑影上下翻飞,凌厉的光芒在星月的照耀下一闪一闪,明亮刺眼,就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看起来光怪陆离,不太真实。
马车缓缓地移动着,高继勋等人见马车被围困住,几乎要行驶不动,便纷纷都杀向马车旁,与围困着马车的人打斗起来。
多拖延一刻便多一份危险,一定要在蜀军没有援军到来之前,平安地退回梓州城。
一个蜀军举剑刺向王继忠,被高继勋从后面将他一剑贯穿,冰冷的剑尖从他的胸前露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带着鲜血的剑尖,似乎是不肯相信自己此生的结局就是这样,眼神中有惊痛,有不甘,又有一些愤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