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侃进宫拜见父皇,赵炅见他安然无恙,龙颜大悦,细观其面容,觉得清减了许多,形容有些稍瘦,不免又向他问长问短。
赵元侃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悉数讲了出来,赵炅听后,便诏令赦免被李顺胁从连累者,闻得都城发生大疫,也分别派遣了医官煮药供给病者服用。
由此及彼,赵炅还废除了钱弘俶统治两浙各州期间百姓所拖欠的钱物,让老百姓切切实实的得到了好处,感受到了皇恩浩荡。
御带张舜卿上疏,对赵炅说:“臣闻听捕获的这个李顺是假的,真的李顺已经逃逸,正在逍遥法外!”
赵炅不由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快速走到张舜卿面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严厉地喝斥道:“张舜卿,你是何居心?难道你想抹杀将士们的功劳不成?来人,把他推出去斩了!”
平蜀战役已经以宋军大胜完美结束,即使斩的这个人不是真李顺,赵炅也绝对不允许有人说他是假的,怕动摇军心和民心,因为还有蜀军余孽在继续作乱,官兵正在全力围剿。
赵炅这一脚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但踢倒了张舜卿,也把自己弄得箭伤复发,痛得翘着腿,眉头深深地拧成了一个结。
赵元侃在旁边看到了,马上过去搀扶着他,问道:“父皇,您怎么了?”
“该死的箭伤!都十多年了还没好,又复发了……哎哟!……疼!疼……”,赵炅在赵元侃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龙椅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太平兴国四年,为夺回燕云十六州,宋军与辽军在高梁河激战,宋军惨败,死万余人,赵炅被耶律休哥一箭射中臀部,从他的坐骑碧云霞上摔落下来,再也不能策马。碧云霞是像赤兔马一样的宝马,众将士见它自己回到营中,皆以为他已经遇难了,后来他却乘着一辆驴车逃了回来,命是捡回来了,可是箭伤却一直没有根除,时常发作,令他痛苦不堪。
赵元侃忙对站在旁边一脸关切的李神福说道:“快去拿金创药来。”
李神福走了,赵元侃看到张舜卿还跪在这里,便骂道:“该死的东西!都是因为你!”
“微臣引得陛下旧伤复发,罪该万死!……请陛下开恩哪!”张舜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额头碰的地面砰砰直响,一会儿便流出血来。
赵炅本来就被他弄得心烦意乱,现在再加上不可遏止的疼痛,更是气急败坏,不由对着那两个侍卫喝道:“你们傻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他推出去斩了!立刻、马上斩!”
两个侍卫一人拿着一条胳膊把张舜卿架起来,半拖半拽地架着他往外走。
张舜卿立刻便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陛下开恩哪!陛下,陛下!请开恩哪!……”
赵元侃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便为他求情道:“父皇,他虽然可恶,但是上疏言事也罪不致死,儿臣斗胆,请父皇网开一面,就饶了他这条狗命吧。”
两个侍卫的步子慢了下来,张舜卿充满希望地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父子。
赵炅说道:“即然襄王开了口,朕就饶你一命。你先滚出去,朕看着你就心烦!”
“臣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多谢襄王殿下!”张舜卿忙不迭的磕头谢恩,赵炅一摆手,他赶紧退了出去。
李神福已经取来了药,有个侍女端了一小盆盐水跟在他后面,赵元侃把手一伸,对侍女说道:“我来吧。”
治疗赵炅的伤,要先用盐水洗了伤口,再服药。
赵元侃小心翼翼地给他清洗着伤口,李神福在一边翘着兰花指拭眼泪,赵炅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又哭又笑的!”
李神福羡慕又感动地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慈子孝啊!哎呀,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赵炅一下子被他逗得笑起来,眯着眼睛看着赵元侃,那笑容却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朕不是皇帝,你还会对朕这么好么?”
赵元侃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他又多疑了,便笑道:“即使你不是皇帝,也还是我的爹爹呀!现在我只是把你当成自己的爹爹罢了!”
赵炅见他一双凤眸晶莹清亮,脸上泰然自若,这才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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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闲来无事,便坐在床榻上为赵元侃绣丝帕,虽然他什么也不缺,但她就是想给他绣条丝帕。
她在淡黄色的丝帕上绣的是连理树,褐色的树干粗壮结实,乍看是一棵,可是仔细看是两棵,两棵树长在一起,连理枝互相交缠着,绿色的叶子繁茂昌盛。
她在连理树的下面还绣上了两个小字:一个“恒”字和一个“姮”字。
绣完最后一针,她把线剪断,把剪刀和针线放下,双手拿着这条丝帕看着。
她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这个“恒”字,想起来赵元侃那些绵绵的情话,一双美丽的杏眸中不禁又蕴满了幸福。
她想起来赵元侃腰间佩带的那个荷包已经掉了色,便打算为他重新再绣一个。
她把丝帕叠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又找出绣荷包的面料来,正在寻思着用什么颜色的丝线绣什么样的图案的时候,一身青色襦裙的孟丽华却在碧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刘娥一惊,欣喜地喊了一声:“师傅?”
孟丽华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
刘娥被她搞懵了,赶紧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