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明天张行刑,脸上俱是露出异样的表情。崇徽殿里的人自然是万分高兴,坤宁殿里的人却都是惴惴不安,谁都知道,若是真的由张出手,郭槐必死无疑。
刘娥看到郭槐已经吓得生不如死,心下已是有些不忍,便对赵恒说道:“圣人宅心仁厚,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才会误信谗言,郭槐也是因为嫉恶如仇,才会行为过激,幸好没有酿成大错,既然现在已经抓住了真凶,官家就不要计较了吧?”
“唉……你呀!”赵恒叹息一声,这一声轻叹里,包含着无尽的怜惜与疼爱,如一缕暗香悠悠地飘荡在空中,浓的化不开,散不了。
他不只是想为刘娥和美姻出这一口恶气,也想借此来警醒那些不安分的人,以后别再打刘娥的主意。
他见刘娥竟然开口求情,也不忍心拂了她的面子,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便道:“罢了,既然圣人明察秋毫,还了曹才人一个公道,那么也算是功过相抵了,至于郭槐么……”
赵恒说到这里故意顿住,众人都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着,等待着他给出最后的结果。
郭槐心里紧张地砰砰直跳,他的身家性命,就在赵恒上下唇一碰之中,他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愿天上地下一切神佛菩萨保佑。
赵恒把脸转向郭瑶君:“圣人,你说,该怎么惩罚他?”
郭瑶君忐忑不安地问道:“罚他一年的俸禄可好?”
赵恒的唇角勾起一抹轻冷微笑:“幸亏朕的皇子命大,要不然,谋害皇子,百死莫赎……郭槐,还不谢过圣人?”
“奴婢谢官家!奴婢谢圣人!奴婢谢娘子!”郭槐挨个给他们磕头,声音已经是喜不自胜,只要别让他去衣受杖,只要别要了他这条小命,别说是罚他一年的俸禄,就是罚十年二十年他都愿意。
“若是再有下一次,定斩不赦……滚吧,朕要去赏梅花,别坏了朕的兴致。”赵恒牵着刘娥的手款款向前方走去。
郭瑶君看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莫名的悲伤氤氲成海,将她彻底湮没。
他是她的夫君,虽然有时也**她,有时也敬她,但那**和敬都像是他批阅奏折一样,永远是一丝不苟,该笑是笑,该怒是怒,永远都泾渭分明。
缺少了一个“爱”字,所有的**和敬里都浸润着丝丝疏离和淡漠,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郭瑶君望着他们的背影,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这才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真正的幸福日子。
赵恒和刘娥慢慢地到梅园,梅园里梅花盛开,雪白的玉蝶梅冰清玉洁、碧绿的绿萼梅如玉似翠、绯红的朱砂梅如美人眉心的胭脂、粉红的宫粉梅如少女娇羞的容颜……梅花或疏或密,或浓或淡,灿如仙霞云海,香气清幽,醉人心脾,令人见之忘忧。
刘娥用纤长的玉指拂了一枝朱砂梅,螓首微低轻浅一笑,朱唇皓齿,明眸如珠,玉颜夺尽梅之色,仪态夺尽梅之韵,清艳脱俗,丽绝尘寰。
梅枝上的花儿怒放着,也有几个正欲待放的花骨朵,把她的容颜映衬得越发娇美红润,她轻轻地嗅着一朵小梅花,眼眸中无限欢喜,就像个痴憨的小儿女,惹人无限怜爱。
一阵风吹来,有红色的花瓣脱离梅枝飘飞起来,如点点红雨在空中轻舞飞扬,烂漫绚丽,如梦似幻。
有几片红色的花瓣落在了刘娥的头发上,调皮的风把一缕发丝吹到了她的红唇上,赵恒抬起手来摘掉她头上的花瓣,轻轻地拂了一下她唇边的发丝,竟是忍不住低下头去,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嗯……别让人看见!”刘娥的脸庞变得更红了,好像被梅花的汁液染过一般,用力把他一推,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触目所及皆是梅花。
赵恒搂紧她的腰,在她耳边轻笑道:“怕什么?看见就看见,这宫中还有谁不知道我喜欢你的?”
刘娥扬起拳头来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敲打在他的心坎上,低声嘟囔道:“真不知道你的喜欢,到底是我的福还是我的祸?”
赵恒含笑抓住她的手,皱着眉头问道:“你嘟囔什么?”
“没什么。”刘娥抬起头来看着他,忽然目光一闪,问道:“你以为暗害曹才人的,真的是戴才人的陪嫁丫环么?”
“怎么可能?把个小丫环推出来,弃车保帅而已,我会让人暗中彻查,你放心吧。”赵恒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的唇瓣如红艳的玛瑙泛着晶莹珠光,又如梅花的花瓣细腻滑嫩,柔软温热里带着绵绵的情意,驱散了冬天的寒冷。
“走,去那边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赵恒神秘地一笑,牵着她的手向梅林深处走去。
梅花拂面,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用另一只手拨弄着梅枝,身边落花成雨,落在地下如铺了一层红色的茵席。
刘娥的脸上漾着笔意,忍不住娇声问道:“干什么呀?那么神秘!”
赵恒见她好奇,便越发得意,索性卖起了关子,回眸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是园中最大的一棵,据说已经有六百多年了。”两个人来到了一棵虹曲万状的老梅旁,这棵老梅虬枝倒悬、疏影横斜,枝干宛若游龙般飘逸舒展,竟然凭空让人觉得仙气十足。
“我在这里埋了三坛好酒,第一坛准备成亲喝,第二坛准备做了皇帝喝,第三坛准备有了孩子喝……过两天先拿出两坛来,第一坛和你喝,第二坛也和你喝,第三坛先留着,等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