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继勋派人出宫寻找陈怡,有位太医惊呼一声:“啊!不好了!……娘子大出血了!”
众人皆是一惊,赵恒一个箭步冲进去,触目所及全是刺目的血红,一颗心唿嗵一下,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里,脸上再也没有一点血色。
有位太医大着胆子劝道:“官家……您还是先出去吧!”
“朕就在这里守着!……救活她重重有赏,救不活,朕让你们全部陪葬!”赵恒握住刘娥的手,她的手柔弱无骨,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又柔软又冰凉。
几位太医无话可说,惟有尽心尽力全力抢救……
“儿……”,赵恒哽咽着呼唤一声,泪水潸然而下,打湿了脸庞,一滴一滴,滴落在了刘娥的手背上。
……
虽然没有保住龙胎,但刘娥总算是止住了血,只是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曾睁开眼睛。
燕好端着盆子往外走,赵恒的目光望向她,燕好哽咽道:“……是个男孩。”
赵恒走到她面前,看到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浸泡于血水之中,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他呼吸一窒,锥心刺骨般的疼痛让他颓然地闭上了眼睛,这个胎儿的样子便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他轻轻地一摆手,示意燕好把盆子端走,绝对不能让刘娥看到,他怕她看到会承受不住打击而崩溃。
他的心中充满了仇恨,是谁这么歹毒,要害他和刘娥的孩子呢?是谁一定要置刘娥于死地呢?
……
第二天,赵恒没有去上早朝,他就这样一直守在刘娥的**榻旁,整整**都没有合眼。
“恒……恒……三郎……”,刘娥呓语般地微启朱唇,气若游丝,声音若有似无。
赵恒听见她说话又惊又喜,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他欣喜地盯住她的嘴唇,仿佛听见了天籁之音。
他紧紧地握住刘娥的手,又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她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刘娥的长睫终于颤动了一下,接着又颤动了几下,就像受伤的蝴蝶扑闪着翅膀。
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流下来,赵恒伸出手去,给她擦拭了一下泪水,柔声呼唤道:“儿……你醒了……”
刘娥睁开眼睛,一双美眸犹如碧波荡漾的海水,风平浪静下暗藏着波涛汹涌,深不见底。
她慢慢地把脸转向赵恒,手伸向了自己的腹部,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变得扁平,失去了那个即将要诞生的小生命。
巨大的失落和痛楚一齐袭向心头,刘娥仿佛被谁抽干了生命的力量,怔怔地盯着他,轻声说道:“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赵恒轻轻地擦拭着她的眼泪,温柔安慰道:“不怕……我们还会再有。”
“我想要这个孩子……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终于到了刮风下雨的时刻,刘娥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赵恒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雾水,他心疼地把刘娥搂在自己怀里,不停地安慰道:“我们还会再有的……别哭了……听话……我们一定还会再有的!……别哭了……”,他嘴里劝着刘娥别哭了,自己的眼泪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们都给他取好名字了!……赵祯,祯儿,多好的名字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三郎,怎么会变成这样?”苍白的容颜上泪光闪烁,犹如洁白的梨花上沾染了露珠,美丽又让人怜惜。
他吻了一下刘娥的额头,柔声哄劝道:“再有个孩子,我们还叫他祯儿,嗯?”
刘娥眼睛红红的,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不停地耸动着,洇湿了赵恒胸前的衣襟。
十多年的期盼,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又一朝成空,她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刘娥的眼中充满了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人想杀我们……你要为我们报仇!”
赵恒说道:“嗯,你放心,我一定会报仇……别哭了,别哭坏了身子……乖乖养好身子,我们很快还会再有孩子,嗯?”
刘娥哭的没有了力气,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燕好端来清水为她洗脸,赵恒亲自动手,把帕子放在水中浸湿了,拧干了帕子,轻轻地给她擦起脸来。
寇珠端了一碗小米粥过来,赵恒给刘娥擦完脸,便把小米粥接过来,舀了一勺自己尝了尝,感觉有点烫,便吹了吹,又尝了尝,感觉不烫了,这才对刘娥说道:“来,张嘴。”
燕好和寇珠见刘娥的情绪平静下来了,便也都放了心,自动退出去。
刘娥张嘴喝了一口粥,问道:“你今天没去上朝么?”
赵恒用勺子搅拌着小米粥,轻声说道:“没去。”
“那怎么行?”刘娥说着便伸出手来,说道:“我自己吃,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国家大事。”
“怎么不行?……我先是你的三郎,然后才是皇帝。”赵恒依然在搅拌着小米粥,样子很认真,就像在做一件国家大事,对他来说,她的健康就是他最大的事。
刘娥轻轻地喊了一声:“三郎……”,她何其有幸,能得他深情如许。
赵恒又把一勺粥送到她嘴边,柔声道:“别说话了,快吃。”
刘娥一勺一勺地喝着小米粥,见他如此疼爱自己,心里稍稍有一丝安慰。
她忽然想起来杨连城为了救她,被那个蒙面人刺了一剑,便又问道:“杨才人没事吧?”
赵恒道:“应该没事吧……不用担心,这么多太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