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温在前面引路,赵恒与刘娥跟在他后面,走向沈清扬的房间,刚走到卧室门口,就有一个碗从里面飞了出来,一下打到了沈惟温的身上。

刹那之间,沈惟温的身上就被扣上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白色的瓷碗立刻被弹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药汤也顺着衣服滴滴嗒嗒地滴落到地上。

沈惟温的样子有些狼狈,不自觉地就红了脸,虽然心里在生沈清扬的气,却又不得不维护她,对赵恒和刘娥解释道:“父亲刚刚过世,才人又遭逢小产,可能是因为伤心过度,请皇上和德妃娘娘不要见怪!”

“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朕不会怪罪她。”赵恒迈步走了进来,刘娥也紧随其后。

有一个小丫头正在对沈清扬说道:“您扔了药不打紧,一碗药再贵对您来说也不算什么,可是不吃药,您这身子什么时候能好呢?”

“滚!有多远滚多远!我不用你教训!能教训我的人已经死了!死了!”沈清扬说完,眼泪就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

赵恒和刘娥走进来,正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臣妾见过官家!见过娘娘!”沈清扬用手支撑在**上,想起来参见赵恒和刘娥,刘娥急忙扶住她,说道:“沈才人不必多礼,快躺好吧,好好休养身子要紧!”

“这副破烂身子,养不养的已经都没有用了!”沈清扬无所谓地冷笑一下。

刘娥纳闷地看着她,问道:“沈才人何出此言?”

“娘娘难道不知道么?太医已经说了,臣妾这副身子,以后再也不能当母亲了。”沈清扬定睛看着她,心想: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刘娥惊讶地看着她,接着便劝慰道:“不会的,你还这么年轻,一定有人能治好你!啊?”

“治好治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左不过一个死!我算是看明白了,怎么样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沈清扬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又看着沈惟温说道:“父亲平时最注重养生了,根本就不喜欢喝酒,就算他服用五石散,也多是靠冷水浴、散步来排毒,再不然就是靠吃冷饭来散发热量,实在不行才会喝一点热酒,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喝冷酒?这不明摆着就是自杀么?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明白,我也不相信!”

赵恒静静地看着她,柔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告诉朕,你在怀疑什么?”

沈才人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臣妾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奇怪,父亲聪明一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是呀,朕也想不明白……你这身子,需要好好调养。”赵恒轻声说道:“来人,给沈才人收拾收拾东西,跟朕回宫。”

“官家,臣妾能不能在家里多住几天?至少也等到父亲下葬以后,行不行?”沈才人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目光已经近乎乞求。

“不行!你的身体这样,又不能好好吃药,朕实在是不放心,又不能天天往这里跑,所以,你还是跟朕回宫比较好。”赵恒温情脉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心疼媳妇儿的好丈夫。

沈惟温见状,便劝道:“皇上这么疼你,这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就跟皇上回宫吧,啊?”

沈清扬见事情已成定局,再哀求也无用,便只好点了点头。

赵恒把貂裘拿过来给她披上,亲自把她抱起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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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继宗于大中祥符五年去世,享年五十五岁。他去世以后,赵恒对沈家照拂有加,先后录其子沈惟温、沈惟清、沈惟恭为将作监主簿。

沈继宗去世,沈清扬小产,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沈清扬仿佛从高贵的相府千金摇身一变成了瘟神,人人对她退避三舍,惟恐避之不及。

沈清扬不但代表着贵族势力,更代表着北方人;刘娥不但出身寒微,更代表着南方人。

而朝廷之中,北方人和南方人的纷争愈演愈烈,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南北两派互相攻击,北方人叫南方人“南蛮子”,南方人则称北方人为“北侉子”,互相鄙视。

太祖、太宗两朝皆不用南人为相,更给了北方人鄙视南方人的理由,南方人一直处于劣势,寇准就极其厌恶南方人,说南方人是下国人,公开打压南方士子,在他企图打压神童晏殊的时候,曾经惹得赵恒非常不高兴,觉得选用人才不应该受地域的限制。

后来,赵恒想让王钦若为相,又遇到了首相王旦的阻挠,理由竟然是太祖皇帝的家训:不可用南人为相。

总之,南方人无论好坏,政治和社会地位都普遍比北方人低下,作为南方人的刘娥,自然也被北方人所不屑,尤其是她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言,更是令北方人对她不屑一顾。

南北争斗越来越复杂,赵恒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可能会出现可怕的党争,占有绝对优势的北方势力并不那么听自己的话,老是想着约束皇权、削弱皇权,而南方势力则极力地讨好自己,那么自己为何不适时扶持培养他们?让南北两派势均力敌,互相牵制。

有人上书,说近年朝仪颇不端肃,有失君威。赵恒看着奏章笑了一下,心中暗自赞叹,来的还真是时候。

老虎不发威,不要以为我是病猫。我脾气好,并不代表好欺负。对文武百官宽容优待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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