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珠懵懂地看着刘娥,问道:“这奴婢就不明白了,既然他是这样一个人,娘娘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举荐他?”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瑕不掩瑜,只要他在关键时刻能分得清敌我、明辨是非就行了。鸡鸣狗盗之辈在关键时刻都能派上大用场,何况他还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呢!”
刘娥说完,忽然噗嗤一笑,又说道:“据我所知,他走出皇宫不到一百步,准会回过头来看一看,然后再偷偷地亲吻一下钱袋子。
“啊?……连这个你都知道啊?”寇珠惊奇地看着她。
刘娥一笑,说道:“这算什么?喜欢钱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反而觉得他活的真实,不像有些人那么虚伪,明明喜欢钱喜欢的要死,却偏偏要装出来一副清高的样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什么的,最让人讨厌恶心了。”
寇珠感叹道:“是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上没有几个人不喜欢金钱……也许普天之下,只有娘娘不喜欢吧?”
“谁说我不喜欢?如果我……”刘娥本来想说,如果她出生在有钱之家,就不会被人卖来卖去,就不会受那么多苦,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皇后了,以后这样的话绝对不能轻易说出口,自己还得感谢被人卖来卖去呢,卖着卖着就成了皇后。
刘娥见寇珠在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说下去,便笑道:“如果我们钱越多,就可以帮助越多的人,多好!”
“娘娘说的是!”寇珠莞尔一笑。
刘娥道:“走吧,去看看他们布置的怎么样了?”
寇珠便把门打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还夹杂着簌簌的雪花,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冲儿,回来,不准乱跑!”杜琼真一声断喝从不远处传来,声音甚是焦急。
刘娥和寇珠寻声望去,就见一个粉喷嘟嘟的小女孩咯咯地笑着朝这边跑过来,穿着一身红,越发显的皮肤晶莹粉嫩。
“慢点慢点儿……别摔倒!”刘娥看见赵志冲,喜欢的不得了,见她的小脚左一脚又一脚的踩的不是很扎实,一颗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身穿黑色貂裘的杜琼真看到穿着大红貂裘贵不可言的刘娥,便紧走几步,一下子就把赵志冲抱了起来,给刘娥行了一礼,说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冲儿可是越来越可爱了!”刘娥笑盈盈地看着赵志冲。
“还可爱呢,刚学会走路,就知道淘气了,一刻也不消停!”杜琼真说完,便把赵志冲递给了旁边的奶娘。
刘娥笑道:“冲儿再淘气,还能超过她那个哥哥去?受益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就跟只小野猴似的,可是光着小脚丫到处乱跑呢!”
杜琼真笑道:“冲儿可没法跟她哥哥比,她的哥哥那可不是凡人,赤脚大仙下凡,能不光着脚丫子么?”
几个人便都笑了起来,刘娥说道:“快进屋吧,这里怪冷的,别冻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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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不想让契丹和高丽等国的人知道自己生病,便强撑着身子参加寿宴,整个宴会上,他的状态都很好,容光焕发,言笑晏晏,谈笑自如。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刘娥都觉得坐得有些乏了,心里十分担心赵恒,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怎么样?你还能撑得住么?”
赵恒的目光坚定无比,似乎在理直气壮地跟她说:“当然能!”
刘娥见赵恒这样,便放下心来,他冲着赵受益招了一下手。
赵受益正在逗赵志冲玩,没有看见。
阎文应在旁边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服,轻声说道:“官家叫您呢!”
阎文应是阎承翰之子,比赵受益大两岁,是赵受益的贴身内侍。
赵受益闻言便放开妹妹的小手,走到赵恒面前,问道:“父皇,叫儿臣来有什么事儿?”
赵恒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脑袋,问道:“怎么样,你的《论语》学完了么?”
“早就学完了,父皇还因此赐给儿臣诗了呢!父皇,难道你忘记了么?”赵受益奇怪地看着他。
赵恒心里一惊,急忙以手抚额掩饰道:“哦,父皇今天喝的有点多,可能是喝醉了……你去和妹妹玩吧。”
刘娥柔声道:“既然喝醉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赵恒轻轻地一点头。
刘娥扶着他的胳膊,周怀政架住他另一只胳膊,好不容易走出殿门口,上了暖轿。
赵恒在暖轿上坐了一会儿,吩咐道:“去崇徽殿。”
刘娥也赶紧坐上暖轿,和他一前一后回到了崇徽殿。
走到崇徽殿门口,刘娥先下了轿子,想去搀扶赵恒,赵恒却自己走了出来,根本就没有喝醉。
寇珠给刘娥解开貂裘,刘娥示意她出去,寇珠便给他们掩上房门。
刘娥亲自动手给赵恒解开黑色貂裘,赵恒却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沈美人说的话,是真的么?”
刘娥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话?你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她跟你说的话,我怎么会知道?”
赵恒眼睛一眯,目光清冷地看着她,说道:“你就装吧,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刘娥道:“我确实不知道!如果是关于我的,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但是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就请你一定要把话说明白,别跟我打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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