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想让太子监国?”周怀政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紧跟着就问出来一句,却没有听到回答。
赵恒已经闭上眼睛,安然地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官家……官家?”周怀政轻轻地喊了几声,见赵恒真的睡着了,就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扶到枕头上,悄悄地走了出来。
赵恒在他的背后倏地睁开眼睛,眼睛里闪现出冰冷的光芒,锋利如剑。
此事关系重大,周怀政不敢差遣任何人,亲自出了皇宫,快马加鞭前去给寇准通风报信。
寇准正在家里跳柘枝舞,他酷爱柘枝舞,会客必舞柘枝,每舞必尽日,时谓之柘枝癫。
他看见周怀政来了,便赶紧迎上前来,笑道:“大官来了!”
周怀政此时心情极为复杂,十分激动又无比紧张妓与众人一眼,便说道:“相公请借一步说话。”
寇准见状便一摆手,众人都走了出去。
周怀政就像背负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终于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官家说想让太子监国。”
“此话当真?”寇准顿时吃了一惊,心想此事非同小可,绝对不能有半点马虎。
周怀政信誓旦旦地说道:“千真万确!官家刚才亲口所说。”
寇准又问道:“皇后今天没有和官家在一起?”
周怀政回道:“没有!刘美刚添了一个孙子,皇后心里高兴,已经去了刘府。”
“去了刘府?刘美有了孙子,她就那么高兴?”寇准看着周怀政,接着又说道:“那好,我们现在马上入宫,只要官家一点头,我就让杨亿写诏书。”
周怀政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寇准与周怀政一起进了皇宫,来到延庆殿,赵恒听见有人进来,便又把眼睛闭上了。
“官家,官家……您醒一醒!奴婢把寇相公叫来了。”周怀政轻轻地摇晃着赵恒的身体。
赵恒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寇准,笑道:“寇相公,你怎么来了?”
寇准给赵恒行了君臣之礼,问道:“陛下,臣听说您想让太子监国,果真如此么?”
赵恒茫然地看了周怀政一眼,问道:“朕什么时候说的?”
周怀政额头上直往外冒冷汗,提醒道:“刚才!……就在刚才,官家和奴婢说的,想让太子监国。”
“哦!”赵恒仔细地想了一想,对寇准说道:“是,朕是说过,想让太子监国。”
寇准又说道:“皇太子人望所属,愿陛下思宗庙之重,传以神器,以固万世基本。丁谓乃是奸佞小人,不可以辅佐少主,愿陛下选择方正大臣为羽翼。”
赵恒对着寇准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好似极为欣赏他,心里却在说:方正大臣,可惜你不正啊!当年就是因为大臣们都上书说你弄权,父皇才把你贬到地方。朕给了你几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每次都独揽大权,排除异己,结党营私,朕怎么敢把太子托付给你?
寇准见赵恒对着自己点头,心里如释重负,好似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紧接着又追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让太子监国,贬黜丁谓党羽?”
赵恒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寇准心内狂喜不已,郑重地对着赵恒磕下头去,表白道:“陛下请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辅佐太子,誓死保卫大宋江山。”
赵恒又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朕就放心了,退下罢。”
“臣告退。”寇准退下,心中万分激动,多年的夙愿终于就要达成,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寇准出了皇宫,马上就让随从寇安去请他的老朋友杨亿,杨亿是翰林学士,既可以写太子监国的诏书,又可以写罢免丁谓的诏书,这件事做起来可真是太方便了。
杨亿来到寇准家里,寇准把事情向他和盘托出,叮嘱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回家写诏书,贬了丁谓之后,他的位置就由你来接替,大宋朝下一任宰相就是你。”
如此重大的事情,杨亿也不能等闲视之,心里也是如波涛汹涌一般,异常澎湃。
他郑重其事地对寇准说道:“相公但请放心,杨亿一定不负所托。”
寇准微微点了点头,杨亿便告辞而出,赶紧回家写诏书。
寇准觉得大功即将告成,美滋滋地喊了一声:“桃,出来陪我喝酒。”
桃从屋里袅袅婷婷地走出来,寇准斜睨了她一眼,那美艳的模样窈窕的身段,依稀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杨亿回到家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取出纸笔来精心构思,写太子监国和罢免丁谓的诏书。
杨亿怕走漏风声,不让任何侍女和奴仆进入屋子,写完诏书之后,他的妻弟张演却突然来访。
因为心情极好,杨亿便让妻子张罗了酒菜,与张演闲聊起来,终究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禁将此事说出,并说道:“数日之后,事当一新。”
寇准在家里也已经喝醉了,喝醉了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也许他以为在自己的家里,无需注意什么,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在得意忘形之时,全部都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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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谓的儿子今年刚刚娶了钱惟演的女儿,而钱惟演的妹妹钱安安是刘美的妻子,钱惟演的儿子钱晦之妻又是赵恒九妹、万寿长公主的女儿,如此一来,刘美、钱惟演和丁谓当然是属于帝后派。
能说出来的话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