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京城里现在流传着一首歌谣,‘欲得天下宁,须拔眼中丁;欲得天下好,莫如召寇老。’您没有听见么?奴婢想为您拔除这颗眼中丁,让寇公重回朝廷,辅佐新帝,重振大宋雄风!”周怀政说的大义凛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英雄模样。
赵恒嗤地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歌谣?蠢材!”
刘娥也在旁边说道:“这只是一种政治手段而已!当年王莽诛灭了汉平帝的母亲卫氏一族,杀死了敬武公主和梁王,以及朝中诸位政敌,就连他的亲生儿子,他都一个一个的逼死了,连杀数百人震惊全国,但他却让同党写成八篇诫书分发各地,赞扬他大义灭亲、公而忘私,不知情的官吏和老百姓都把这些文章当作《孝经》一样背诵,把王莽当作圣人一样膜拜,这八篇诫书还和孝经一起成为国家选拔人才的书目。后来他又伪造符命,说什么‘汉历中衰,当更受命’,终于篡汉成功,建立新朝当了皇帝。后来刘秀起义,又编出来‘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向众人暗示他才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就连陈胜、吴广这样的农民起义,都知道要用舆论立威,在锦帛上写‘陈胜王’这三个字放入鱼腹中,还在破庙旁边点燃篝火装狐狸叫,说什么“大楚兴,陈胜王。”……周怀政啊周怀政,枉你在官家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幼稚呢?这种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低级把戏,你怎么就看不穿?”
“不会的!寇准不是那样的人!”周怀政惊恐地看着赵恒,若果真如此,那自己变成了什么?本来是忠君爱国,想让大宋摆脱即将要被女主祸国的命运,让太子登基,让皇帝退位去颐养天年,却被人利用了,自己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那他是怎样的人?你告诉朕,他是怎样的人?……你还没有见过寇准的龙袍吧?朕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还有他给王曙那一封诛除异己的名单,也让你看一看,他在永兴军聚集了一些妖人,也开始伪造符命了,说他有帝王之相,可惜呀,他没有帝王之命!你大概还没有见过他的小妾吧?今天朕也让你见一见,让你看一看她长得到底像谁!”
赵恒说完,便给皇甫继明使了一个眼色,皇甫继明心领神会,马上扯着又尖又细的嗓子,喊了一声:“带桃!”
桃双手托着龙袍慢慢地走了出来,来到赵恒和刘娥面前,俨然就是另外一个刘娥,只是衣饰、发型、气质不同而已,刘娥端庄高贵,而桃则是清新淡雅。
“周怀政,你服侍了朕这么多年,你来看看,这件龙袍和朕的有什么不同?”赵恒看了桃一眼,示意她把龙袍拿到周怀政的面前去。
周怀政从桃手中接过龙袍来,仔细地看着,不论是做工还是用料,不论是图案还是颜色,全都和赵恒的龙袍一模一样!
“朕这里还有两份名单,一份是谋反者的名单,另一份是准备诛除的异己名单,你想看么?”赵恒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两份名单来冲着周怀政轻轻一扬。
周怀政摇了摇头,眼中不禁愤恨交加,愧疚地说道:“奴婢无话可说!”
赵恒问道:“你们约定在明天起事,对吧?想明天来个里应外合,杀了丁谓,逼着朕退位,废除皇后,那么请问,你想怎么安置朕和朕的废皇后?”
周怀政依旧是无话可说。
赵恒道:“你屡次犯错,在背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屡次从内藏库和左藏库冒领金银,贪污皇室和国家的钱财,朕念在你侍奉恭谨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纵容手下不法,刘美秉公处理,你就怀恨在心,竟然连皇后也记恨上了……难道你不知道谋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么?”
“奴婢犯下滔天大罪,不敢请求官家原谅,只求官家能够放过奴婢的家人,奴婢只是个孤儿,当年奴婢只是个婴孩,若不是父亲从战场上的尸堆里把奴婢救出来,奴婢早就死了……奴婢不能在他老人家面前尽孝,但求不要拖累他,请官家看在奴婢侍候了您一辈子的份上,就饶了他们吧!”
周怀政向着赵恒用力地磕起头来,额头碰在地面上砰砰直响,接着就鲜血淋漓。
“朕听说你的父亲和弟弟屡次劝你投案自首,朕会对他们网开一面……”
赵恒的话音还未落下,刘娥便接口说道:“官家仁慈,会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你就放心上路吧!……来人,把周怀政押往城西普安佛寺,斩首示众。”
“官家!”周怀政惊惧地看着赵恒,眼神中骇然至极。
刘娥将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喊什么喊?!不要以为官家仁慈,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我就要将你正法,杀一儆百,免得再有人以你为榜样,打着忠君爱国的幌子谋反!”
“官家!……”周怀政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泪眼朦胧地看着赵恒,眼神冷透蕴满绝望。
“官家什么官家?你不是忠心么?那么就继续忠心下去吧,扮演好你的忠臣孝子角色,为官家做一只鸡,杀了给猴看,这也算是你最后的一点价值。”
刘娥对着周怀政柔声说完,把脸色一变,对他身旁的禁卫说道:“带走!”
两个禁卫把周怀政架起来,周怀政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两条腿就像面条一样软嗒嗒的拖在地上,再也不听使唤了,禁卫见他不能行走,便只好把他拖向殿外。
周怀政仿佛已经失去了魂魄,被摁到车中之